赤子厄偷偷看到安之的右臂。被劈到的地方已經腫起一塊,從皮肉下泛出淡淡的烏紫色。
他抿了抿唇,心裡過意不去,拿起別在腰間的酒葫蘆,傾倒出一粒豌豆粒大小的圓球。
那圓球白皙玉澤,和田玉打磨而出似的。
他合上手掌,握住圓球,裝作滿不在乎地引話道:「看什麼呢?」
安之著急忙慌移開視線,道:「這一路老能看見那種渾身裹滿黑布的人。」說罷,引手送指到一邊。
赤子厄、居狼和溫言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兩位身罩黑布的人。
他們除了露出一雙眼睛,從頭到腳裹得十分嚴實,與周圍短衣短袖,衣著色彩各樣的群眾形成極鮮明的對比。
「那些黑袍人是望思台派下的使者。每到淨潭祭祀前一兩個月,尚池城內都會出現他們的身影。」嚴舒出聲解釋道。
語畢,迎面走來一位黑袍人。
安之好奇,想研究個究竟,便盯住他的眼睛看。
黑袍下,他的眼睛根本看不清,黑洞洞、昏濁濁的一團,好像掩在黑袍下的臉並沒有五官,或者是只披著黑袍的幽靈。
看著看著,愈發不寒而慄,仿佛眼前矗立一座幽暗洞穴,它十分寂靜,黑暗深處卻候著一隻獠牙怪物,隨時準備衝出來撕扯獵物。
安之寒毛束起,害怕得移開目光。
不稍時,他們與黑袍人擦肩而過。
安之耳邊忽地響起一道嘶啞而蒼老的聲音:「救救我的族人——!」
冷汗瞬間冒出,後背汗濕,他立馬伸手抓上居狼的手。
居狼手腕一翻,包住安之的手。只覺得他的手指尖發涼,手掌卻汗涔涔,軟乎乎,於是尋問道:「怎麼發冷汗了?」
「我……」安之吞聲,有話不敢說。
「幾位,陋室已至。」嚴舒停下腳步,引三人看去。
只見華堂復閣,嚴整開朗,磅礴綺秀。紅柱與琉璃瓦交相輝映,屋頂六角飛檐形狀舒展,四周青石砌岸,松林為院,整體簡潔清爽又不失華美。
安之昂,陽光灑下,氤氳視線。他眯起眼睛,忽地看到樑上牌匾。他逐字逐字地讀道:「皎——月——坊——」
「坊(fang)」這字多用於店鋪或工作場所,也就是說,皎月坊是嚴舒開的商鋪。
安之看去皎月坊大門,呈緊閉狀。
青天白日哪兒有商鋪不開門賺錢的?
因為嚴舒出門無人看守嗎?
可,皎月坊建造如此氣派,嚴舒應不像請不起工作人員的樣子。
安之疑惑,忽聽空氣里拖出一道長而寂寥的「吱嘎」聲。
放眼望去,皎月坊大門緩緩打開,坊中光景漸漸顯露。
樽酒盤杓,糕點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