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辞恳切,觉得自己所言是极,搬出了小殿下,定能拿捏住傅应绝。
而傅应绝还当真叫他说得一愣,垂看着圆滚滚的一团。
小孩儿也不闹人,爪子揪着他的衣衫,胖脸还在他身上蹭了蹭。
霎时间,他心头便软做一片。
帝王启唇笑,声音几不可闻,像是从胸腔出,吐气温柔。
“何德何能,烦她忧心。”
若在他身侧,还叫小孩儿烦恼不快,那他这皇帝,当得也没甚意思。
不若早早退位让贤。
宵小之辈,一群乌合之众,何德何能叫他折在此处,何德何能叫他的独苗苗忧心难过!
已然是不可一世,目空一切。
赵漠嘴里苦,不是不信他,而是这位实在应当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万一出事,那不得朝纲动荡。
他还想大着胆子再劝,却听一直闷不吭声的小殿下,陛下正儿八经的心肝肉,腹中软肋,突然出了声。
小孩儿语气天真无邪。
“周周哥哥睡觉,赵将居打坏蛋!爹爹厉害,小梨子乖乖。”
她抬起脸来,很是认真,“不哭,小梨子不哭。”
前言不搭后语,咿咿呀呀地说不明白,赵漠云里雾里,傅应绝却是懂了。
眉目霎时间就舒展开了。
小孩儿意思是,坏蛋欺负人了,将她周周哥哥都欺负睡着了,赵将军要去打坏蛋报仇呀。
她爹爹最最厉害,不用担心小梨子会哭的,她乖乖地,她一点都不害怕,要等着爹爹为她出气。
原是小孩儿没说话,耳朵却是一字不落地将他们谈话听了进去。
可她听得半懂不懂,不晓得那么些弯弯绕绕。
她爹在她这儿又是个除了没钱,无所不能的形象。
小孩儿没有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心思,傅应绝更不会教她以德报怨,以和为贵。
她接受的,来自父亲润物春雨般的浸润灌输,唯有恣意跟本心。
小龙崽纯粹似天地晶泉,沾染不上黑暗,却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事。
不要说孩子年纪小不知事,可三岁看到老,幼时不起眼的举动,能影射出不少东西。
傅应绝静静看着她,小孩儿眼中黑白分明,一点怯意也无。
若是换个别家的娇娇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儿,别说是停下不哭,怕是一辈子都要留些阴影,深夜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