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相今日告病在家,却被下朝后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
连斯文体面都不要了,颤着手揪上家里小厮的衣领子。
“真的!相爷,消息是早朝后从宫中传来的!”小厮哭丧着脸,连声赌咒誓。
“圣旨已经往青史台!陛下他——”
“已在城外大营点兵!不日将要出征——,协同,协同永嘉殿下!!”
小厮喊破喉咙的话叫薛相眼前一黑,撑不住地后退两步。
“废物废物!”薛相气息不稳,急急喘了口气,恨得直骂,“朝上那些难不成都是废物!几百号人拦不住陛下一个?现在是什么光景,出征出征,若是出了差错如何是好!”
他嘴上骂别人废物,可心底又何尝不知就算他在也阻止不了那人。
不论是谁,都阻止不了,很多时候与其说是同他们商量,不如说是通知他们更贴切些。
可是
“小殿下这样小,年纪这样小,行军打仗,风沙苦寒,一个不着紧就要出大事儿!”薛相咬着牙,心头唯一的想法就是胡闹。
“备车。”薛相疾步往外走,“本相要面见陛下。”
可是陛下是注定要见不着了。
傅应绝知道消息一出有多少人要拦他的,可是拦着有什么用呢。
一直从他至城外点兵傍晚回到宫中,没有一个大臣被允许凑到他跟前,他只是抱着傅锦梨,没说什么多话,一整日情绪都不太好。
等着紫宸殿的灯烛燃起,宫人慢慢退出殿内,静谧悄悄流淌,他才缓了缓思绪。
傅应绝从架子上将胖娃娃的小弩拿下来擦拭,自己的重剑却被他随手丢在一旁,凄凄惨惨。
傅锦梨小手揪着他的衣裳,乖乖地守在他身边。
”怕不怕。“他经常问这话。
而傅锦梨的回答也只有一个,“我不怕!爹爹,小梨子不怕!”
傅应绝擦一根,就递给她一根,不一会儿胖丫头就拽不住他的衣裳了,两只手都抱了个满圆。
父女两个,一人擦,一人拿,在灯烛下无声地流淌着温馨。
许是过了有半刻钟那么久,傅应绝手上的动作才慢下来。
指腹摩梭着箭尖,锋利的铁器瞬间在他手上划了一道血痕,鲜红的滚烫顺着白皙的指节滴落在箭身,蜿蜒如蛇,一路向下。
他却像不知道痛一般,擦都懒得擦,过了会儿,喊了一声永嘉。
“我,我在介里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