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儿冷,有时候身上疼得厉害,”冯晴解释了一句,见她瞬间皱紧了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喝了口茶才又道:“另外,是关于遥儿的一些事,陛下不在,三姐也不在,臣也无人可说,就心里有些烦。”
穆罗云听到他说身上不太舒坦就连忙坐过去把人搂住了,一边意外:“遥儿怎么了?还在跟你置气不成?”
“陛下对沈真了解多少?”冯晴摇头叹了口气:“还有沈将军府上那个叫季宁的,可是果真与沈真有婚约么?”
“谁?季宁?”穆罗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奇怪道:“好像听说过,不过没什么印象了啊。这人怎么了?”
冯晴无奈,这也难怪,虽说他几个姐夫都听说过,但穆罗云跟朝臣之间自然不可能去八卦这些内宅的事,他这一句问了也是白问。
倒是穆罗云反应很快,听他方才说到是为穆芝遥的事烦心,又提到沈真的婚约,便猜到了大半,惊道:“难道你想给遥儿选沈真做妻主?遥儿还小,以沈真的年纪,不太合适吧”
“陛下哪里是臣想呢?是咱们的儿子对沈真有好感,臣这儿都快愁得揪头发了,”冯晴叹了口气:“臣也私底下打听过,沈大将军府上有个叫季宁的,是她袍泽战友的遗孤,只怕与沈真早已有了婚约了。只是这事也不确实,臣也不好正正经经地派人去打听,所以这不是等着陛下回来拿主意么。”
“要弄清楚这个事倒是不难,”穆罗云一惊之后也冷静了下来,略一考虑便道:“沈真也不小了,回头朕找个机会试着问下就能知道那个季宁的事是真是假。”
“嗯。”
“但是恐怕这事多半是真的,以沈昂的性子,若当真是她战友的遗孤,唔,朕想起来了,大概是季英的孩子吧。季英跟沈昂亲如手足,这孩子又住在她府上,沈昂估计当真是会给两个孩子定这门亲的,”穆罗云对沈昂算是十分了解。皱眉道:“若这事是真的,依你的意思是想怎么处理?”
依靠
依靠
这话问出口,冯晴也是一时沉默了。他翻来覆去考虑了一个月,也不知究竟该怎么办。
穆罗云见他愁眉不展的,自是心疼得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刚把冯晴接出来那些时日看怕了,她特别受不了冯晴隐忍皱眉的样子。
那时候冯晴身体太差,却什么都不肯与她说,实在难受得厉害了,就会不自觉地露出这样的神情。以至于到后来,穆罗云看了他这样,就觉得心里哆嗦,疼得厉害。
这会儿看他这样,连忙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别这样,你就只管跟朕说说心里的想法,可行不可行的都不用管,有朕来操心呢。”
冯晴眼中一热,穆罗云这一句承诺,真真安抚到了他连日来担着的心思。直到这会儿他才恍然,不知何时起,他对穆罗云已有了这般深的信任和依赖。反手抱了她一下,展眉笑了笑:“陛下,臣知道了”
他本就一副好颜色,只因为前些年的折腾才磨损了,这几年被穆罗云如珠似宝地养着,虽回复不到往日的容貌,却也有从前的六七成了。何况穆罗云心中爱他至深,这展颜一笑的样子,当真是叫她心口漏跳了一拍。
冯晴看她呆愣的样子,虽说心中还悬着事,也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回神了,陛下。”
穆罗云以前待后宫虽也称得上温柔,却又哪里会有这样把人纵容到底的心思。想起来自己这一身脾气真是被冯晴磨得半点不剩,偏偏还心甘情愿地没有半点想反抗的意思。
“陛下,臣这话只说与你听,因为这些话臣作为作为君后实在是不该说,”冯晴“调戏”完她,便靠进了她怀里,轻声道:“沈真家里亲属关系简单,既没有拉拉杂杂一堆旁的亲戚,又没有什么姐妹,沈昂将军和沈夫郎都是耿直爽朗的性子,臣原先想给遥儿找的,也正是这样的一家。若是沈真对那季宁并无男女之情,臣臣想”
“嗯,朕明白了,”穆罗云听得出他声音里有些犹豫,最后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便明白了他心里的挣扎,低头亲了下他眼下的一圈浅黛,点头:“朕会找个机会与沈真和沈昂聊聊。她们都不是多嘴的人,不管事情成不成,绝不会有碍遥儿的名声,你放心吧。”
冯晴安心地合上眼靠近她怀里,贴着她心口轻声道歉:“因着臣的私心叫陛下为难了”
生活不是戏台,皇帝也不能说赐婚就赐婚,若是人家已经定了亲,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强迫人家取消。
穆罗云把手盖在他的长发上,轻轻揉了揉:“朕知道你一直从心底觉得愧对遥儿,所以有些时候对他总是格外严格些,可他的心思既说给你听了,你总是想要让他开心的这点事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只要你和遥儿能高高兴兴的就行。何况说到底,你又何尝不是在为难自己?”
以冯晴那样凡事心里自有一杆秤,骨子里都写着“正”的性格,要对她说出心里的这种想法,内心的挣扎和煎熬绝对不会少。
冯晴无声地笑笑,心中一片安宁。半晌才在她心口蹭了蹭,打了个呵欠:“好些天没睡好了,困。”
“那睡会儿吧,”穆罗云索性把人整个抱了起来放回床上,亲手给他换了衣服,亲了一下,柔声道:“这件事不要再多想了,朕去办。只要沈真与季宁并无男女之情,朕就跟沈昂磨一磨,最多把季宁收做义子,给他个郡主的封号,将来一定给他挑个如意的妻主。遥儿的事,过个一年两年地再跟沈昂定下来。不过朕也得劝你一句,若是沈真与季宁是两情相悦的,这事儿就不可为了,朕倒不是怕得罪人,你知道,为你和遥儿,朕也不在乎这点脸面。只是沈真心有所属的话,即使遥儿嫁过去,只怕将来也不会高兴。若是那样的话,朕就把沈真放几年外官,不让他们有机会再见着面。遥儿毕竟还小,时日长了,便不会这么执念了。好吗?”
穆罗云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冯晴只觉得从身上到心底都是暖暖的,忍不住伸手握了她的手,弯了弯唇:“都听陛下的。”
穆罗云不由也笑:“真这么听话就不会让朕天天提着心了。行了,睡吧。朕在这陪你一会儿,等你睡了得去一趟书房,估计积压的琐事多得能把朕埋了。等明天早朝以后,朕留沈昂说话。”
大概是真的缺觉,冯晴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了。他这一觉睡得沉,下人们也都不敢扰了他。听到里头有动静了,才敢进来伺候,问他要不要摆饭。
冯晴还有点昏沉,揉了揉额头才转头问不语:“陛下还没回来?两位皇子用过了么?”
不语看他有点迷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是,陛下下午出去,这会儿还没回来,两位皇子都已用过,回殿里去做功课了。殿下睡得不好这都一个月多了,难得瞧见殿下睡得这么沉,可见到底是陛下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