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急匆匆赶至后山山门外,只见自家十多位弟子纷纷如临大敌与对方二人僵持着,而那黑袍金丹看似矗立在低洼雪地,却隐约像一头闭目古兽平静等待着什么,给人一种心悸威胁。
后山的山门屏障不比前门高耸,柳江虎和柳森蚺站在监察寮下阁楼高地,定睛细看。
“那筑基国脸修士确是乾方不假,此人多年前被史膺贬至福州凡俗王国坐镇,如今修为上精进了不少。”柳森蚺见过多次乾方,自然认得。
只是那一袭黑袍之下,别说他柳森蚺,就是柳江虎都感知不到对方修为气息。
“唉,据传这史膺多年闭关修炼宝煞体,如今修为愈发高深,我竟是连他半点气息都感知不得,还是出去看看罢。”柳江虎当头跨出山门,一步赶至‘史膺’身前。
“你们这帮蠢货,见着紫云山史前辈不晓得弯腰见礼,一个个掏出刀剑来,是要造反不成?”
突然见自家山主现身训斥,己方弟子纷纷执礼,但那紫云山人无端由对柳家外门同门搜魂,有气不过之人出面辩解:
“山主,这二人对小五搜魂,您要主持公……”
话未毕,一股威压直接让那出头的练气轰隆跪在地上满口鲜血。
见平日里向来护短的江虎老祖竟然毫不犹豫对自己人下手,这些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
柳江虎也懒的跟他们在这种危机空档解释,忙转头冲史膺拱手,“晚辈约束族人不力,教史道兄见笑了,快快里面请!”
实则他当下毫不犹豫出手惩治自家人,盖因对方身上若有若无散着那股煞力,似乎偶尔连练气修士都能感受到,便确定此人当是史膺无疑。
毕竟这世上少有人能在煞力修炼一道上走的长久,据传宝煞体至大成后肉身可达千年不灭状态,眼下也不知这人到了什么地步。
“皆是同阶金丹,无需做作。”
史膺冷声说着,四人便已跨过护山屏障,听他如此冷漠,柳江虎和柳森蚺心头只觉得这人似乎性情有变,以往柳江虎接触和柳森蚺听说的感受里,最起码这位史老祖是个豁达大方之人。
他们心头生出疑惑,而跟在‘史膺’身后的乾方已然背流冷汗。
那柳江虎何许人,浑身散发着炽烈的火属威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黄额猛虎,而这秋冥子装的师父和真正的师父,所外显的脾性可完全不同,甚至有些相反之感。
果然靠装是无法长久的。
沉默不过几息,史膺黑袍兜帽放下,显露那张白眉面容,鹰目深邃,教柳江虎和柳森蚺看到,心中疑虑打消大半。
“老夫宝煞体尚未大成,此次出关以秘术连夜赶路,眼下需要一处安静之所调息,你速速将近日情况说来,晚间我等再做计较。”
柳江虎心头苦笑,你个老东西刚刚搜魂我外门弟子,不应该什么都知道了么,今下尽然还敢直接问询。
“道兄如此帮扶我家,江虎感激不尽,我且简单说说,稍后森蚺会带您休憩,战时吃紧,晚间我再亲自去迎您老。”
这便捡重要的说了一通,不一会儿四人上了山,该说的几个要点也说完,柳江虎吩咐柳森蚺道:
“你带路去安排,就拿天字洞府招待道兄,再安排一位灵活的亲信弟子守候在洞府外,方便道兄随传随到。”
‘灵活’二字稍稍重了一点力道,柳森蚺对向柳江虎目光,尊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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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山纵横虽不算宽阔,但也绝非一般小门户可比,东西二十八处丘岭,主山两峰八院,山里山外大大小小的草场和矿洞更是数不胜数。
如此家业,说一句当年柳氏祖先当得起人杰枭雄,亦不为过。
入夜,主峰议事偏院,柳家核心高层齐聚一堂,仍在讨论白日未尽之策。
“若是把战场约束在城门,那山前一大片食星草皇的作用岂不是白费?”八院之一天工院的主事人陈洌气愤反驳着老派筑基们。
柳江虎静静看着众人争执,总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柳世文、柳世宗、陈洌、王朝霞、柳白明、柳森蝶、陈豹、花时雨……
这些人俱是自家八院主事之人,背后盘根牵系着所有主脉和支脉的族人势力,可眼下保守派和激进派意见分裂,以天宫堂陈洌为首的年轻一代人极力主张出山迎战。
自己这半路出家的‘山主’本来就当的匆忙,若不是聪明人都在外面,哪用自己在这里如火芯一般干熬着。
‘也不知宁哥和咸丰如今身在何处,若是他们在山里,这些小崽子哪敢吵闹!’
柳江虎心头呢喃了两句,瞥了一眼身侧位黑袍白眉的史膺,绝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忧虑:
“都静一下,这时当着史前辈你等还吵个没完,平日里的涵养和静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