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强扭的瓜不甜,抢出来又能如何?这念头在他脑海中转了又转,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见鱼文秋一面,哪怕偷偷溜进去,哪怕以客人的身份。
商队明日出,与商户接洽之后,云啸寻个机会溜了出来,踅至醉仙楼前。
此时守门的不是李青,云啸心想,先礼后兵,问问能否进去,不让进的话,那就只能夜闯了。
他整整衣裳,晃晃悠悠,装成熟客的样子往门里进。
那高大肥胖的守门人到底还是拦住了他,“娃娃,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云啸叉手道:“这位大哥请了,俺想进去拜访鱼文秋鱼姑娘。”
守门人道:“你来迟啦,司马无庸把这宜春院转给了我家主人,临走时他带走了好几个姐儿,鱼文秋也在其中。”
云啸心里一凉,问道:“大哥……可知他们到哪里去了?”
守门人道:“那就不知道啦,人家神神秘秘的,没说。”
云啸怔了片刻,又问:“他们啥时候走的?”
守门人仰着脑袋想了想道:“大约一个多月前。”
那些姑娘都是摇钱树,司马无庸把她们带走,难道想在别的地方开张?
唉,洛姊姊和自己的身世还没着落,如今又多了个鱼文秋,观世音菩萨保佑,但愿俺和文秋缘分未尽。
他谢过守门人,闷闷不乐地返回,曹文见状,劈头就问:“怎么?还惦记着骗你银子的姑娘呢?真他-娘-的痴情种子,瞧你那熊样,是被人骗的还不够惨?这不是犯贱么?”
云啸不愿和他斗嘴,就当没听见。
这商队,有九十六头骆驼,二十九匹马;三十二名伙计里头,竟然有两个棕色皮肤的天竺人;加上云妙生、曹文、云啸,共有八名保镖;领头的商人有三位,一位正主,名叫张天峡,两名副手,一个叫田鲲,一个叫王淇,或许是因为长期经受风吹日晒,三个人都黑不溜秋的;此行运送的货物,以陶瓷为主,另有少许古玩玉器。
道士做法,拜祭路神,驱邪鞭响三声,商队浩浩荡荡出,马蹄声和骆驼蹄子声交织错落,在初夏阴凉的大街上回荡,不少行人驻足观看,目送商队出西北开远门,踏上西去的漫漫征途。
开远门前,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上头刻着“西去安西九千九百里”几个人头一般大小的文字,笔致圆融冲和,遒丽洒落,云啸不知道这字出自大书法家虞世南之手,只觉得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此行将经兰州,过张夜,走敦煌,出玉门关,往西北越过沙漠,走大海道,宿蒲昌海(今罗布泊),而后沿赤河过焉耆、龟兹、疏勒等国,最终到达边境上的西曹,行程约一万三千里。有一段时间,西曹隶属大唐安西都护府,后来几经辗转,如今已归大食国。商队此次携带的货物,将在西曹出手,贩卖给形形色色的大食商人,而后淘买金银器皿、珍奇珠宝、织物皮货等物品。返程时,将南下走小勃律,到于阗收购玉石,待满货物载,便踏上归途。
这一来一回,近两万七千里,就算路途顺利,到达长安时也该入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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