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艳阳烨然高照,路边的野花正自枯萎,田间的麦苗因干旱而显得无精打采,呼呼的风吹得杨树叶哗哗作响,去往泾州的白花花官道上,五骑疾驰而过,吸引着行人的目光。
其中一位英俊的后生,双臂血迹斑斑,显然是挨揍后受伤了,伤口上还缠着绸缎条子,煞是惹眼,这便是青石帮的少帮主朱悠悠了。
他“驾……驾”数声,催促胯下青骢马,追上前面的朱老犇,大声道:“爹,今日咱们非但一无所获,还在青石帮吃了亏,丢了脸面,孩儿与云啸势不两立!”
朱老犇道:“谁说咱们一无所获?”
朱悠悠道:“咱们求亲不成,又没抓到云啸,岂不是一无所获么?”
朱老犇呵呵一笑道:“悠儿,你得会这个这个察言观色,还得会用脑子,你觉得云啸在济世帮如何?”
朱悠悠想了想道:“我瞧曹贯之有些嫉妒他。”
朱老犇点头道:“你还瞧出什么没有?”
朱悠悠道:“那个云妙生,还有那个女当家似乎和云啸很亲近。”
“还有呢?”
朱悠悠摇摇头沉吟道:“孩儿再也看不出什么了。”
朱老犇道:“以上你说得都对,不过,嫉妒云啸的不光是曹贯之,还有徐宗闵和刘贲,你想啊,假如你的属下比你本领大,比你的功劳高,你会怎么想?”
朱悠悠想都未想道:“我得防着他!”
“照啊,在朝堂之上,这个叫这个这个功高震主,古往今来,功劳太大的功臣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白起,韩信,周亚夫,本朝的刘文静也算一个,有几个是得善终的?云啸往那几个人里头一站,就好比凤凰落进鸡窝里,徐宗闵、曹贯之、刘贲的的心思可不就和你一样?因此只要抓住机会,他们就会敲打云啸,尤其这次武林大会之后,他们对云啸更加忌惮,待时机成熟就会设法排挤他。”
朱悠悠道:“可是济世帮刚有起色,仍然离不开云啸,他们要是把云啸敲打走了,济世帮岂不要完?”
朱老犇嘿嘿一笑道:“人心就是如此啊!曹贯之不是不知道云啸是济世帮的顶梁柱子,可他就是怕云啸小瞧他、不伏他管,总忍不住千方百计地压制云啸。而徐宗闵则默许曹贯之这么做。你们瞧我在武林大会上对云啸十分亲热,心里定然不服气,嘿嘿,我那是故意做给徐宗闵看的。”
朱悠悠恍然大悟道:“孩儿明白了,爹爹十分尊重云啸,却轻视徐宗闵,徐宗闵便是圣人,心里也会对云啸不满,方才曹贯之还提及了此事。爹爹这一招挑拨离间,着实高明!”
朱老犇笑道:“你总算想通啦!此次咱们虽然求婚不成,也没能让云啸屈膝臣服,却给他来了个火上浇油,让他们更加离心离德,嘿嘿,眼下徐宗闵他们定然觉得云啸这小子不但傲气,而且不知道顾全大局,如此一来,他云啸还能在济世帮呆的下去么?离开了云啸,他济世帮不过是一只小小蚂蚁,只要咱们愿意,就能轻而易举捏死它。悠儿,你还能说咱们此行一无所获么?”
朱悠悠摇摇头道:“得此失彼,也算不虚此行。可是……回去怎么跟妹妹说?推掉邱鹏的婚约已经够让她丢人啦,要是知道咱求亲不成,岂不要把她气炸?”
朱老犇叹了口气道:“这闺女真是……没法子,跟她实话实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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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帮前厅之内,云妙生道:“三弟,你抱怨七弟高傲、不知顾全大局,其实有失偏颇。”
曹贯之道:“怎么有失偏颇了?你瞧他那个倔样子,不听大哥和咱们的话,岂不是傲气么?徒然得罪朱老犇和青石帮,陷咱们于险境,岂不是不顾全大局么?”
云妙生道:“三弟,你想他朱老犇为何要巴巴地跑来求亲?求亲不成又为何逼云啸下跪?”
刘贲替曹贯之答道:“咱们济世帮今非昔比,他来求亲自然是为了与咱们结好,人家以盟主之尊求亲不成大失颜面,当然恼羞成怒,让七弟跪下道个歉也无可厚非吧?”
云妙生微微一笑道:“三弟、四弟向来足智多谋,可对于朱老犇今日之所作所为却看得浅了。”
曹贯之道:“请二哥说说,我们如何看得浅了。小弟洗耳恭听。”他口气中蕴含的不服气,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