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微霜無意特地折騰他們,但也懶得寬慰、樹立仁君形象,只當沒看見,隨他們胡思亂想了。
勉強坐著吃了晚膳,然後蘭微霜靠到了軟榻上,消了會兒食,就回床上去躺下睡了。
謝淮清也跟著上了床榻,坐在他身邊滿臉慚愧地幫他按揉緩解肢體酸軟,這回的慚愧正經了不少。
「陛下……」謝淮清看著蘭微霜,突然低聲問,「若臣說,不想回北境了,可以嗎?」
蘭微霜怔了下,旋即睜開眼看向他。
見謝淮清說得認真、沒有玩笑意味,蘭微霜沉默幾息,然後蹙起眉:「你昨夜還說,就算朕今日趕你走,你也無所謂。」
「可陛下沒有趕,那臣可不就更大膽了嗎。」謝淮清笑了下,「人總是貪心不足的,陛下。」
昨夜,謝淮清覺得能和蘭微霜有過一次,就足慰平生了。但等蘭微霜睡著了,謝淮清將他摟在懷裡安靜地抱著,又覺得不夠。
怎麼都不夠。
蘭微霜待他太縱容,當真把他的心養大養野了。
一國之君要他回北境,他先前應得老老實實的,眼下居然敢在龍榻之上反口,不要命似的。
蘭微霜也問他:「謝將軍,你是當真不擔心朕疑心你擁兵自重嗎?」
謝淮清輕笑:「陛下若是擔心,正好將臣扣在馥城,不許臣離開國都才是。」
蘭微霜:「……你現在是越來越……」
「放肆?」謝淮清接過話,「陛下連罵都捨不得換個狠詞。」
蘭微霜看著謝淮清油鹽不進的模樣,居然真的有點後悔了,他本來只當昨晚的事是一場放縱,但……放縱是放縱了,把謝淮清放縱得都開始破罐子破摔了。
蘭微霜沉默片刻,然後啟唇輕聲罵道:「……混帳。」
謝淮清忍俊不禁:「陛下若是想叫臣死心……」
蘭微霜抬眸。
謝淮清溫和地看著他,繼續說下去:「……就直接賜臣一死吧。」
蘭微霜霎時如鯁在喉。
謝淮清躺到了蘭微霜身邊,動作自然地將他摟入懷裡,又說:「陛下,臣想過放棄的,是您一而再縱容,才讓臣的心思死灰復燃的。」
蘭微霜不禁錯愕,然後氣笑了:「謝淮清,滾下去。」
「不,陛下。」謝淮清反倒摟得更緊了些,「北境好得很,根本就不用臣繼續常年坐鎮,不然去年臣回來時,陛下也不會把臣留在馥城。」
「陛下趕臣走,不過是因為陛下怕自己越陷越深,既然如此,陛下不如直接殺了臣乾脆,往後只在心裡惦記臣,偶爾遺憾一番江山美人不可雙全、緬懷一下,臣在地下就滿足了。」
蘭微霜無語凝噎:「……你,謝大將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