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枝庭找我之前,我都没打算去的。
他们婚礼前一天,我留在公司加班。
不是我伤心难过得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全是因为我的一个白痴同事,他搞错了和甲方的定稿日期,导致我手上这张只完成了一半的设计稿不得不提前交稿,原本还算充裕的时间大大缩短,我不得不抓紧一切空闲时间来完成手上这张稿子,包括牺牲我的下班时间。
我头昏脑涨地完成粗略的成稿,送给我上头的部门邮箱,空出了能供我自己修改的时间,这才如释负重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比我往常下班要晚了三个小时。
长时间盯着电脑,我眼睛酸胀不已,取下眼镜仰头滴眼药水。
我没想到梁枝庭会这个点来这里。
“南藜。”
夜深人静只有你一人的办公室里忽然有人叫你的名字,这无异于是光腚上厕所时,隔间下方的缝隙里伸出一个脑袋和你四目相对,不是人干的事。
我吓得手一颤,眼药水滴歪了,透明的水液从眼角滑下,滚落脸颊,手肘撞到了一旁开盖的水杯,水哗啦啦淹没了我桌面上的数位板。
我急忙扯过抽纸去擦,只顾着慌慌张张抢救我的工具,忘了应答。
梁枝庭可能是看我一脸惊慌的样子,没有在公司门口等,而是走了进来,直接来到了我的工位旁边。好在吃饭的家伙没事,我把数位板放到一边,专心擦我的桌子。
“南藜?”
我这才分辨出这道声音的归属人,喊我的是梁枝庭。我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戴眼镜,视线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声音带着些担忧:“你怎么了?”
我把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他的脸才清晰地映入我视线里。
“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
梁枝庭道:“我有东西忘在公司了,回来取,看到你这一层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你在加班吗?”
“嗯,”我把电脑关机,起身,脖子上的工牌晃了晃,“已经好了,这就走。”
他欲言又止,一个劲盯着我的脸瞧。
“怎么了?”
梁枝庭扯过一张面纸,抵在我的脸颊上揉了揉,纸巾吸走了几滴深色的水印。
是我滴歪的眼药水。
等等……
梁枝庭为什么露出这样的神色,……他该不会以为我哭了吧?
我想解释,话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万一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说多错多,反而使得场面更尴尬,算了,随他怎么想吧。
我沉默着没有吭声。
我的静默似乎让他确认了什么,他问道:“你在难过什么?”
难过?我一怔,心里积压着的情感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是啊,我当然难过。
不是因为夜晚独自在无人的办公室里加班,也不是因为寂寞孤单,我难过的是你马上就要属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