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们都喜欢慧安长公主府?”染尘师太见这两个都提起慧安长公主府,“怎么?你们都喜欢那里?”
“谁喜欢了?我不过看您在挑宅子,随口一提,没想到有人就上了心,”秦翰听到云浓提芊丝亭,心里老大不乐意,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这几处都是极好的宅子,随便选哪处都行,我看就这一处吧,才翻新过的。”
嘿,竟然当着染尘师太的面儿就给自己脸色看?云浓也不干了,“这一处我觉得挺好的,离慧安长公主府也近,而且咱们也不用再费事,直接拉了箱笼就是,不过刚才师太不是说这家才抄的家么?若是不讲究的话,也没什么。”
还是有什么嘛,这家儿不但抄了,男的充军女的全卖了,染尘师太觉得看身边这两个小人儿斗气比选房子有意思多了,“你说的也是,咱们两个女人,本来就阴气重,再住到这种宅子里,不安稳。”
“那这家,也不错,虽然旧些,叫工部营缮司过来翻修就是了,这处宅子原是先皇赏给高尚书了,现在高家举家回乡,将宅子交还了,”秦翰拿出一张堪舆图来,“地方也挺大,尽够你们住了。”
“地方越大,修缮时需要的时间越长,不过没事,师太,咱们在无垢庵里多住些时日,想来今冬可以搬进去,”云浓扒着染尘师太的胳膊笑语吟吟。
今年冬天再搬?那怎么成?云浓现在正长身体呢成天跟着师太不见一点荤腥会伤身子的,秦翰瞪了一眼,却发现云浓压根儿不看他,讷讷道,“那你说哪一家好?”
“行了,哪一家我已经决定了,不需你们操心,”染尘师太一拍炕几道,“应淳不要走了,陪我们一起用饭。”
虽然讲究寝不言食不语,但是染尘师太难得见秦翰一次,问不完的问题哪里等得了改日?两人边吃边聊,云浓托了有伤的福,只坐着相陪,倒不用在染尘师太身边服侍,只静静听两人一问一答便好。
“待我们迁府之后,我便下帖子请你舅舅跟大舅母过来坐坐,难得他们对你不离不弃,这份恩情咱们不能忘,”染尘师太边帮秦翰布菜一边嘱咐道,“这阵子乱糟糟的,一时也没有顾上去致谢,待我挑个正日子请她们,也顺便叫浓儿见见你大舅母。”
“是,”秦翰含笑看了一眼安静坐在染尘师太一侧的云浓,心里无比满足,“义父那边给我准备的院子我也没有怎么收拾,原来沐贤院的人只叫富妈妈过来了,师太那里若是缺人手,我叫乐妈妈带着剩下的人先到您那边儿去。”
这是就没打算在秦家长住,染尘师太抿嘴一笑,“怎么样?秦家还是那个样子?你这个二弟为人如何?我不求他以后能给你帮什么忙,别拖后腿就烧高香了。”
“秦砚开蒙的晚,学业也有些吃力,但是个明白人,这不我一回去,义父就开了祠堂将他写到了母亲名下,当时冯姨娘就说要到乡下庄子里去,姑祖母没答应,毕竟母亲也不在了,义父身边还是要有个服侍的人。”说起隆平侯的家事,秦翰也有些赧然。
“那你呢?也改了?”染尘师太声音发虚,毕竟她没能给儿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叫你受苦了。”
听染尘师太这么说,秦翰安慰的一笑,“瞧师太说的,我哪里苦了,虽然没有了隆平侯世子的身份,可是我现在衣食无忧,又有功名在身,前程正好,”说到这儿他照着云浓死死盯了一眼,“就差一房娇妻了。”
云浓被秦翰这“一房娇妻”震的猛然抬头,却看到染尘师太正捂着嘴乐不可支,不由俏脸通红,将筷子一放道起身道,“师太,我吃好了。”
“吃好啦,那你回去吧,你的伤还没好,坐的时间久了肯定受不了,叫白荻扶你回去歇歇,”染尘师太现在爱死了逗这对小儿女,也不顾秦翰那几乎要沾到云浓身上的眼珠,“应淳再吃点儿,我这里的东西没什么油水,不顶饱,你一会儿还要骑马跑上十几里地呢。”
“呃,”自己到坐望斋这会儿了,还没赶上跟云浓说几句话呢,秦翰心不在焉的低头扒饭,脑子里想着得找个什么理由赶快离开到云浓的屋里去探个病,问问这几日太医是怎么说的,汤药她可按时服了没?
“怎么,这么早就走?再陪我聊一会儿,你说高尚书的宅子我得怎么翻修好?”见秦翰停了箸,染尘师太也放下筷子,接过小丫鬟递上的帕子。
“这个么?其实您要是准备到京城里住着,慧安长公主原先的府邸挑上一块儿也不算违制,”想到云浓说喜欢慧安长公主府里的东西,虽然秦翰不怎么舒服,可终究还是不忍拂了她的心意。
“我觉得也是,前院儿我就不考虑了,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后面从悦宾门到西大街,我准备先要上一半儿,把大门开在西大街,那里也清静,”染尘师太心里已经计划好了,“待你和浓儿生下长子,我便请旨叫他袭了南平侯的爵位,”左右自己也跟皇上说了,不能叫南平侯绝嗣,什么皇家供奉,她才不稀罕呢,倒不如趁着皇上对她们正有所愧疚之时,将想要的都要到手里。
“这个?皇上能答应?毕竟,”有些事情男人看的要比女人清楚,皇上原就没打算再留什么南平侯在世上,怎么可能再封南平侯?“其实这样已经挺好了。”有母亲,有云浓,秦翰觉得这一生别无所求。
“我又不是叫他再将以前的梁家军交回来?只是南平侯是世袭罔替爵位,现在哪里还有?再封也是流爵,”不给儿子争,也要给孙子争一个,儿子亲王郡王都没有了,孙子怎么不能要个南平侯当当?“左右我都想好了,将来那半边宅子就做南平侯府,当初南平侯在京城也是有宅子的,都交上去了,梁家对永安朝是有大功的,可是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你看看现在的武安侯府,就因为出过皇后,不照样掌了辽东军?梁家凭什么落个断子绝孙的下场?”就算是断了,自己也要给他续上!
只是一个空头爵爷,皇上应该会答应,何况还能彰显朝廷不忘忠臣,想了想秦翰也不再反对,“说到这儿,太子准备叫我到辽东劳军呢,”武安侯罗家其实出了位皇后,那也是好几代的事了,时间久了,还有什么亲情和信任?这不,皇上想不到的,太子可不都想到了?
“你要去辽东?”要说这个时节,辽东也不算太冷,染尘师太颔首道,“去一趟也行,你是男人,成天闷在京城也不是个事,”尤其是像秦翰这样的身份,难道要以翰林入阁么?就算是太子愿意,自己也舍不得儿子成天泡在朝政里,放着舒服日子不过,劳心劳力未到暮年便已白头。
“我帮云浓求的恩典估计这些天也就该下来了,明个儿我再进宫一趟,将府邸的事儿也定住了,不过,”染尘师太压低声音,“皇上这阵子似乎身子不太好,因为靖王的事,也气得够呛,”自己的一个儿子谋害另一个儿子,任哪个父亲也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