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脸再沉也比她好看,”虽然嘴里不服,但染尘师太的神气到底是和缓了一些。
“当初交趾国进贡的时候都进了什么宝贝?只有这一串手串?那未免也太小气了,”云浓抬起手将腕上的碧玺珠串迎了阳光细看,这品相,万中无一啊,可她手上却有大小相同的九颗。
“哪儿啊,他们得敢呢,这东西不过是其中一样,姓李的贱人先抢了去,”云浓问这个,染尘师太才想起来,当初因为李贵妃抢了自己看上的东西,皇上可是又赔了她好几样自己内库里的好玩意儿,而且还同意以后但凡交趾那边进上的东西,都由她看了再入国库,“不过也好,现在归了我女儿,”现在她的心情好多了。
看染尘师太脸上露出了笑意,云浓算是松了口气,将腕上的碧玺撸下来,“不过么,她戴过的东西再好咱也不稀罕,留着将来有一天,谁家小姑娘讨了我喜欢,我就拿这个赏了她。”
“等你赏别人?那我得老成什么样儿了?”染尘师太想像着云浓赏人时的样子,噗嗤一乐,那个时候,只怕她已经做了祖母了。
“是不是快到了?我都闻到香味儿了?”云浓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馥郁的芬芳,急忙道,“咱们下来走着去吧?这一路景致也好,”皇宫大内,她可是头一次来,不好好看看多亏啊。
她们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浓密的桂林,时下正是金桂飘香之时,微风吹过,片片桂瓣纷纷落下,馥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石径小路,染尘师太也被这美景迷住了,虽然她自幼住在宫中,这片桂林也是常来之地,可如今物是人非,赏景的心情也大不相同,“怎么,你很喜欢?一会儿叫人去捡新鲜的桂花采些来,我给你做桂花糕吃。”
“母亲还会下厨?”云浓这回是真的惊了,美的跟幅画儿似的染尘师太,真心想像不到她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味道的,“您不是开玩笑吧?”
染尘师太被云浓这完全不相信的模样给激得满心斗志,“灵珊,去叫人采些桂花来,回去我给浓儿做糕点,还有,多采些,咱们也酿些桂花酒。”
“是,”灵珊也难得看到自家主子有心情做这种琐事,脆声应了,“奴婢亲自带人去摘。”
“母亲,您看,这条小道儿都被掉下来的花瓣铺满了,真漂亮啊,人在这里站久一些,只怕出去了浑身也是香的,”云浓对桂花没有多少好恶,只是这样的的桂花林她还是头一次见,满目的金黄叫她如入画中,只是可惜,没有相机,不然可得好好拍几张照片。
染尘师太也被云浓欣喜的笑声感染了,学着她的样子踩在已经有了厚度的桂花小路上,“说的不错,这才是真正的罗袜生香呢。”
靖郡王梁崇瑞看到云浓时,她正轻提罗裙在林间小路上恣意的踱步,金黄的花瓣星星点点落在她乌黑的发间,落在洁白的额头,玉做的鼻尖,淡粉的唇边。他呆呆的看着远处的人儿,连呼吸都放轻了,多日来的阴郁被化在眼前仙子的笑靥里。
“那是谁?胆子倒是大的很,敢在宫里这么放肆?!来人,”彰德公主自然注意到了哥哥的失神,冷冷的开口道,“去将那个不顾宫规的贱人给本宫带过来!”敢在宫里做此姿态,又是在自己兄长面前,分明是图谋不轨。
“公主,那姑娘咱们虽然不认得,但那边站的好像是染尘师太,”陪在彰德公主身边的是她的两位异母姐姐,已经出嫁了的宣宁公主,和还未有定下驸马的乐陵公主,现在小声提醒她的就是宫里张嫔之女乐陵公主。
“是啊,三妹没看到么?那姑娘身上穿的可郡主的常服,只怕就是今儿进宫谢恩的那位永昌郡主了,”宣宁公主的生母是以前的宁妃,只是她生母在时就不怎么得宠,后来又死的早,累的她在李贵妃手下讨生活也很是艰难,现在又被李贵妃做主嫁到了丰城侯李家,想想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封邑,再看看眼前那位所谓郡主的永昌府,心里不酸是假的。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新封的郡主,”彰德公主冷冷一笑,“既然看到师太了,咱们不过去见个礼怎么成?免得人家一发火,父皇便怪咱们不懂规矩。”
“过去给师太见礼是应有的规矩,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靖郡王瞪了妹妹一眼,抬腿率先向云浓她们走去。
☆、
看到姗姗而来的几个人,染尘师太暗叫晦气,抬手叫她们平身,又叫过云浓给几人一一见礼。
“郡主不必多礼,以后都是自家人了,还没有恭喜师太得了个女儿呢,”靖郡王看着眼前的姑娘,想到她再也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女人,心里一阵黯然,如果不是自己棋差一着,哪里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皇兄说的是什么话?永昌郡主承嗣的是南平侯府,跟咱们皇家如何算的是一家?”彰德公主跟云浓可是有前仇的,若不是她从中捣鬼,自己的好姐妹林月娇又如何会被送回老家?想回京怕是再不可能了。
“彰德说是对,浓儿是我们南平侯府的人,也是我的女儿,自然不敢高攀郡王和公主,”说到这儿染尘师太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回鸾玉宫呢,就不多打扰了。”
看着染尘师太携了云浓越走越远,彰德沉声道,“皇兄甘心么?”
“不甘心又如何?她已经成了师太的女儿,御封的郡主,”难道还能给自己做侧妃不成?
这个没出息的,彰德这回连脸都沉下来了,她问的是梁崇瑞被降为郡王甘心么?问的是梁崇瑞被秦翰摆了一道甘心么?可这人却给了自己这样的答案?!
“若不是姓云的,瑞春姐姐也不会就那么没了,月娇姐姐也不会被送到乡下再也回不来,还有那个秦翰,如果不是他,你跟梁毅清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这些仇就这么算了?什么郡主,不过是跟她那个干娘一样的贱人罢了,”彰德公主愤愤道。
真真是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李妃再美也改不了她平民出身,什么“贱人贱人”的哪里是堂堂公主口里能出来的话?宣宁公主自出嫁后,交际也开阔了,见的世家女儿多了,再对比在宫里称霸的李贵妃,便看出了她的粗鄙来,可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夫家还要靠着巴结这个宠妃出头呢。
“你放心,这些账我自然会一样样跟他们算,但是云浓跟这些没有关系,不准你对付她,”妹妹是个什么性子靖郡王太清楚了,不由语气加重了几分,“你给我记住了。”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个女人,就能将他勾成这副模样,彰德公主心里微嗤,要是自己是个男儿身,哪里轮着着他?不过云浓她是不打算放过的,秦翰送给靖郡王一个好色无能的帽子,自己怎么着也要帮着哥哥给摘下来,彰德公主微微一笑,“过几天师太不是要在郡主府大宴宾客么?宣宁姐姐,咱们去捧捧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