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瓦剌那里,因距离太远,情报传递度延迟太多,已很难判断当下的局势。不过看三日前送来的文书,瓦剌将兵力主力正调往天山附近,不知道马哈木是想凭吊帖木儿,还是想去陪伴帖木儿。
西疆省有茹瑺这个老兵部尚书,有平阳伯瞿能,虽说面对马哈木这匹头狼有些困难,但守住主要城池应该还没问题,唯一令人担忧的便是马哈木会带兵深入天山牧场,一路奔至伊犁附近去。
那样一来,马哈木很可能会拿走大明众多战马,不过那样一来,马哈木也将彻底没了后路,他将被困死在西疆。
这是一种极度冒险的行为,朱允炆不清楚马哈木有没有这个胆量。
西疆地广人稀,卫所分散,兵力不好集中,过于依靠城防,这都会给马哈木的突进带来便利。只不过,地实在是太广了,广到南北几千里,跑来跑去,战略目的不一定实现,还可能先将军队累垮。
现在的西疆,只能以防为主。
朱允炆将目光投向大同之外的草原,如今最令人不安的,还是朱棣能不能找到鞑靼主力,并与之决战。
凤阳,破宅。
一个清瘦道人铲着土,培出一个坟丘,然后坐了下来,点了一堆纸钱,看着坟丘,低声喃语:「朱
坐照,你竟然失败了,呵呵,想不到,想不到那朱允炆竟用假死,宁愿让金陵人心惶惶,宁愿冒着前线军士崩溃的风险,也要钓你上钩!」。z。
「朱允熥终究还是不够狠厉与果决,若他狠辣一些,除掉太后与朱文奎……结束了,二十一年的盘算与阴谋,两代人的恩怨,终究以失败告终。已是秋风起,黄叶脱枯枝,我也该离开这里,完成你最后的布置了。给你一杯酒,黄泉路上莫晃悠,一路走好……」
道劫起身,摘下后背上的剑,插在了坟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审视着「黑」字令,翻过来,眯着眼说:「天下堪称棋手者,不多,能接这棋手令牌的,更少。不过,我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拂尘动,道劫出了门,踏上船,远荡而去。
淮安官道之上,商队之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夫坐在树下,抓着蓑笠摇着风,回头看向金陵方向:「秋风肃杀百花,可冬日酷寒里,依旧有花盛开。秋天,死不了所有花。棋手,你说对不对?呵呵,好一出戏,好一出戏啊……」
「别休息了,都起来,这一次是给燕王大军送粮,不能迟了,延误了日子,谁都别想活。」
军士喊着,鞭子舞空,出巨大的声响。
山东东昌外,一处小村落。
夜色里,一个苍老的和尚看着围坐过来的百姓讲道:「你们为何穷困潦倒,是因为不信弥勒。唯有信奉弥勒,才有可能翻身富裕。你们之中为何有人病患而死,是因为不信弥勒,信弥勒,心诚则不病……」
待人散去,老和尚看向夜空,苦涩地摇了摇头:「人现在不好骗了,也只有这山沟沟穷困之地方有白莲生处。棋手,我们输了,白莲将死,弥勒将再不会降世,你又何必再去安排后事,找寻第二代棋手,第三代古今……」
「无用,无用啊,皆是虚幻泡影,如雷之声,滚滚即消,如电之闪烁,亮过即灭。罢了,我将西行而去,重行玄奘之路。弥勒拯救不了我,那就问问释迦牟尼去吧。」
老和尚走了,百姓奇怪了几日,便再无人理会。
茫茫草原之上,秋风吹动,青黄相接的草原变得尤是动人,起伏的曲线之下,没有牛羊,唯有旌旗飘动,日月旗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