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俞并未抬头去看,仍在专心制符。
天雷到来之间的间隙,比她制五张符所需的时间稍短,她此时精神已很是疲惫,无奈,只能又振了振精神,勉强提升度。
然而,那灵兽角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经过精心炼化的符笔,画了十数张后,便开始承受不住灵气,角身出现了几道裂纹。
时俞换下这支,又取来另一支灵兽角接着制符。
众人看她这接连不断、毫不停歇的制符法,张了张口,彼此对视,皆是目光复杂。
自宁易水开始渡劫起,时俞就几乎没停下过,到现在也没得空休息,而他们所能做的事,也只是寥寥几件,更多时候只能干看着,不禁钦佩又惭愧。
待画完第二十张避雷符后,时俞神识已然枯竭,她闭了闭眸,只觉脑袋胀痛异常,似有人在里头翻搅一般,令她连喘气都变得困难。
若不是她长久以来不曾停过《煅魂术》的修炼,压根撑不到现在。
咬一口舌尖,时俞逼出精血,靠着这滴精血支撑,继续往下制符。
总归她有生泉水在,消耗的精血很快便能恢复。
然而此景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大受震动。
消耗精血,无异于动摇道基,不到万不得已、生死存亡之际,是万万不能去动精血的,否则轻则血气亏空,重则修为倒退、神魂受损甚至减少寿元!
她、她竟有如此赤纯之心,能为同窗做到这种地步。
在场几位心思细腻的女修深受触动,望着时俞眼中含泪,暗下决定,待出了这秘境,定要好生照看于她。
秘境外诸位师长望着这等场景,亦是感动非常。
“这丫头……难为她了啊……”
却说宁易水那边,有了避雷符相助,总算能稍得喘息之机。然而,天雷的威势仍是震天撼地,此时雷劫已来到最后几道,越咆哮而来。
宁易水紧咬牙关,浑身灵力运转到极致,体内的经脉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他深知这一刻绝不能松懈,这最后的几道雷劫将决定他的生死成败,稍有不慎便可能身陨道消。
时俞也知道最关键最危险的时候来了,手上动作几乎化作残影,压榨起自己全部潜力去完成一张张避雷符,精血再被逼出几滴,此时她已面若金纸。
突然间,不知何处莫名有股冰冷到极致的气息笼罩了她,时俞来不及防备,被这道寒冷气息激得口吐鲜血。
“时俞!”众人大惊,以为时俞这是因为失去精血而伤了本源,连忙围了过来,可看她即便咳血,手上动作也没乱了分毫,依旧在画避雷符,便又不敢扶她碰她,只能急得心头慌。
时俞眸中一凝,心中朝那不知名的冰冷气息骂道:“不管你是何鬼祟,休想在此时打搅于我!”
她精血再度燃烧,比此前更为剧烈的疼痛和灼烧之感从身体深处漫上,连皮肤也开始出现裂纹,鲜血不断从中渗出,染红了她的衣衫,甚至骨骼也传出崩碎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然而,这一切却叫时俞更加兴奋了,她的血脉本就是向死而生,越到极致、越是痛苦,便越让她生出畅然快意!
上空宁易水隐有所感,朝下方投来一眼,便将时俞这般骇人模样收入眼中,霎时心头一颤。
这一眼,叫他信念前所未有的坚定。
终于,八九雷劫,最后一道天雷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