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接触仿佛让空气升温,帕子轻柔的触感在下颚上久久难以散去,萧迟砚眸中划过一丝不大明显的情绪,又很快恢复如初。
女子不知是否有些热,面上带着淡淡的坨红,些微的碎发贴在白嫩光滑的面颊之上,还有几根贴在颈间。
烛火闪耀着,萧迟砚的眸里倒影着女子的身形,随着烛光跳跃。
他的注视有些令人难以忽视,顾怜藏在袖中的臂微微颤抖,她稳住身形,将药碗重新端起来,“萧大哥,喝药。”
萧迟砚在边关戎马八载,浑身气质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锐不可挡,哪怕他现在有伤在身,寻常人等在他身旁依旧觉得胆颤。
萧迟砚收回落在顾怜身上的目光,待到喝完药后,开口道:“另一间房案上有一个钱袋,里边的银钱你们拿去吧,就当是我多谢你们兄妹。”
顾怜明白他的意思,却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认真,“萧大哥,我和阿兄将你当做恩人,且我们隔邻而居,互相帮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夜顾怜身处险境,萧大哥伸出援手,亦未谈答谢之事,也不觉顾怜还谢菜蔬寒酸,萧大哥今日受伤,我们要取,也只取药钱,旁的分文不拿。”
他若想还,顾怜偏不要。
萧迟砚没再多说什么,又看了她一眼,漱口后便歇下了。
他从来最烦这等人情往来,也不大愿意受条框约束,可这顾家兄妹却将两样都遵守到了极致,偏生还算真心,叫他无法拒绝反驳。
由于担心晚上萧迟砚会难受,顾钰便在他房里打起了地铺。
应当是白日昏迷久了的缘故,萧迟砚久久难以入眠,阖着眸子调息。
待到月色渐深,地上的人站起身来,往他这边过来。
萧迟砚不动声色,打算看他要做什么。
一只手朝着他的面上逼近,就在萧迟砚打算睁眼的时候,那只手搁在了他的额上。
似乎不大放心,顾钰又披衣起身接了水,拧干帕子搭在他的额头上。
萧迟砚被间的指微动,继续装作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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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萧迟砚便打算修书一封送到驿站,但他虽手腕可以活动,但握笔还是没有力气,只能作罢。
中午时分,顾怜炖了乌鸡红枣汤,她在乌鸡下锅前就将大部分鸡骨头与肉分开,便于萧迟砚入口。
她照顾的实在是太仔细了些,又或者说,顾家兄妹总有一人无时无刻不待在萧迟砚身边。
在酒楼送饭来之前,顾怜先将汤凉好,然后端到了隔壁。
第一户的赵老太太正带着新到家的孙儿在巷子口玩耍,那四岁的男娃长得像个球一样,脸上也全是肉。
闻见顾怜碗里鸡汤的味道,他大抵是如此惯了,便直接跑过来,一副不给他就要哭的样子,伸手道:“给我喝鸡汤。”
赵老太在不远处好整以暇,仿佛全然没看见,还乐呵呵地望天。
顾怜想起来那日昨日常氏的模样,这老太对伺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儿媳没有一分好脸色,‘疯婆娘’、‘泼妇’等词层出不穷。
不过虽说常氏也可怜,但这一家都不算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赛一个讨人厌。
顾怜低头看了眼这四岁小儿馋到不行的模样,丝毫不觉得稚子无辜,弯眸笑了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柔声答道:“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