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男人像是終於解脫一般,費力道:「城郊。。五十里?外。。」
他說著,又想死前看一眼折磨自己的人是誰,做了鬼也好討債,卻在看清那一小簇日光照耀下的謝纓時渾身一顫。
那雙瀲灩生姿的眸子,琥珀與黑色交雜,像是上等的琉璃珠子,振振蝶翼重疊起來一般。
男人驟然睜大眼睛,嘴裡?一扇一合,「你是重。。。」
「唔!」
話音未落,他像只渴死的魚一般瞪大雙眼,垂下了頭。
「死的開?心點」,謝纓甩了甩濕紅的手,厭惡道:「倒是長?了一對好招子。」
他回過神,用那隻艷麗至極的手指著項時頌。
「傳令下去,城郊五十里?,北司神機全?體出?動?。兵武先行,駕帖後?至,此次務必一網打盡!」
湛青的官道上,岑蘇蘇嘴裡?叼著根青草,手腳不自然地左右亂放。她跟在謝纓身後?,抓耳撓腮地想說些什麼。
謝纓懶得理她,倒是項時頌真怕她把自己給?急死,白著臉大聲問:「你做什麼?」
岑蘇蘇瞪著一雙大眼睛,怒道:「薛世子前些日子借了我的刀,說是要去砍樹,一直也沒還我!」
「你不是最寶貴你那長?刀嗎」,項時頌疑惑地看著她,「怎的借了旁人?」
岑蘇蘇一臉恥辱,「我沒打得過他。」
「。。。活該。」
幾人說著,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北司衛,路過一處茶驛時,見里?面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往外走,兀地像是踩到什麼東西,「咣」的一聲摔倒在地。
他一側的小廝連忙將人扶起,看男人爬起來後?一腳踢翻適才踏過的地皮,大聲地罵罵咧咧。
謝纓驟然停下。
項時頌湊上前,「怎麼了?」
謝纓死死地盯著男人腳下,眸中利刃將這男子與小廝驚的連連後?退。
他驀地翻身下馬,幾步跑上前去,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彎腰撿起一團東西。
像是鐵絲球,又像是廢銅。
只有謝纓知道,這是他前些時日送給?阿寧的棠花簪。
可眼下卻扭結在一起,花心被摳的不成樣子,一片破碎。
阿寧。。。
謝纓目光一緊,注意到那花心被摳平的地方竟像是一輪彎月。
城郊五十里?附近、關乎月亮,那就只有。。。
項時頌忽然抓著一張紙條大喊道:「掛月瀑!薛世子傳信過來說是在掛月瀑!」
。。。
「世子」,沈要岐大喊,「今日便回城嗎?我們可以——」
薛敖一身單薄呼嘯而過,捲起沈要岐的斗篷一角,他張著嘴,看著薛敖懷裡?抱著個大布包目不斜視的飛奔。
沈要岐牽著兩匹綠耳馬,眨了下眼,面無表情道:「騎馬進城。」
阿寧高熱已?退,但身上仍是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