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们跪了多久,个个脸色青,出气多进气少。
青然望着地上几乎铺了一层的碎瓷片,对院子里的下人道:“侯爷有令,再落云轩伺候的人暂且回去,近日不用到落云轩来了。”
专门伺候楚含云梳洗,也挨最多打和骂的小丫鬟浑身都被汗水打湿,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跪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青然说的话,一下子撑不住趴在地上,捂着嘴呜呜呜地哭。
旁边那些不比她好多少的下人也如听仙乐,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多谢侯爷,多谢青管家。”
靖国侯府这么多年,青然就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皱着眉道:“先下去吧。”
“是,小的们立马回退下。”丫鬟小厮们都领教够了侯夫郎的脾性。
自从上次被禁足,侯夫郎砸了很多东西开始,侯夫郎就像变了一个人,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稍不注意就要受罚。
他们都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把心里头那股恶气出了一些,又被肚子里的孩子折腾得胸口犯恶心,只能躺在床上把香包压在口鼻上才能舒服些的楚含云听到了院儿里的动静,眉头皱得紧紧的,对赵嬷嬷道:“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人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真有那不尊主子的,直接打死了埋到后边去!”
已经拉不住他的赵嬷嬷面无表情地道:“是。”
然而赵嬷嬷一出去,恰好看见落云轩里的下人一个跟着一个,从落云轩撤走。
不仅是侯府派来的下人,连跟着楚含云从平阳县来的下人,也低着头,装作看不见走出来的赵嬷嬷,闷着头往外走。
赵嬷嬷望着站在院子里的青然:“青管家,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把落云轩的人撤走?”
“赵嬷嬷,我奉的是侯爷的命令,凡是落云轩的下人,尽数撤走,你也在此列,不知赵嬷嬷是何意思。”这个赵嬷嬷是楚含云的奶嬷嬷,兄弟二人替换圆房一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心为主的青然对她没有丝毫好感。
赵嬷嬷瞪大眼睛,“这怎么行?!”
“侯夫郎可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身边怎可没人伺候,”赵嬷嬷快走几步,到青然面前,“青管家是否会错了侯爷的意?”
青然笑了笑,望着在赵嬷嬷说话的时候,走出来的楚含云:“给侯夫郎请安,我伺候侯爷,从不敢妄加揣测侯爷之意,从来都是侯爷怎么吩咐,就如何做。”
穿着一身华服,神色却阴郁的楚含云直直地望着青然:“一定是你这个狗东西在侯爷面前说我的不是,让我去见侯爷!”
“我要让侯爷砍了你的手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含云出来的时候,院儿里被他罚跪的下人已经全部撤走了,只剩下满院子的碎瓷片,和东倒西歪的凳子椅子。
他似乎恨不得一把撕了青然,向着院门大步走去:“我要去见母亲,我要告诉母亲,你们是如何待我的!”
“是我在侯爷残废之时留下来照顾侯爷!”
“是我楚含云,不嫌弃侯爷,依然做他的夫郎!”
“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吆五喝六,侯爷他凭什么要禁我足!”他一下子从台阶上下来,赵嬷嬷赶紧拖住他,“夫郎,夫郎,侯爷现在只是还在生夫郎的气,夫郎您万万保重自身啊。”
赵嬷嬷最先护着的,是楚含云的肚子。
要是一不小心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他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楚含云的肚子被他护着,总算没有彻底失了智,只是恶狠狠地望着青然,在心底想等他成了三皇子的人,一定要把青然碎尸万段。
这般想着,楚含云手落在小腹上,像护着他飞黄腾达的金疙瘩。
已经从平成那里知道他怀有三皇子孩子的青然眼神漠然,对着他浅浅地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走。
“狗东西!!!”楚含云心头那股怒火翻涌着,一脚踹开旁边的歪倒的凳子,凳子砰地落在远处,上边的漆都磕掉了不少。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仅仅隔着一堵墙的存曦堂听得一清二楚。
楚含岫这时才觉得,他低估了被下了面子的楚含云的疯魔程度,居然能让下人从早上跪到现在。
幸好,幸好赫连曜让青然来把人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