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都是绿林好汉出身,岂能受他胁迫?”田虎正色道:“我田虎宁可死,也绝对不接受这无耻的要求……”
“大王英明……”
田虎把柴进的书信丢在地上,然后又拿起另一封书信,本想借着刚才的气氛接着说下去,可是心里没来由的少了些底气。
干咳了几下嗓子后,继续说道:“不瞒诸位兄弟,如今京兆府已经没有多少粮草供应大军了,我为了给大家谋条活路,已经派二大王去见了完颜娄室,他已经同意与咱们结盟……”
原本热闹的大堂,忽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因为这个场景,很多年前也出现过。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河东,回到了当年被童贯逼得走投无路的日子。
结盟,谁都明白这个结盟就是称臣,就是投效,就是如当年跟着党项人一般,给你一些钱粮,把你安置在最贫瘠的地方,然后让你去替他们卖力。而且还会派很多人跟着你,监视着你,只要现自己有任何不妥之处,他们便会除之而后快。
国舅邬梨和枢密使钮文忠,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太尉房学度,可是今天,在他们心里肯定会带头反对的人好像没一点反应,似乎早走预料。
“圣上,咱们可是好不容易脱离了党项人,为何还投金贼?”钮文忠忍不住劝道:“手下兄弟们很多都受尽了金贼的苦,如何能去投自己的仇人?”
“错,金人虽然和咱们有摩擦,可却算不得仇人。”田豹抢先开口道:“柴进是什么,那是要和咱们抢夺天下的心腹大患。而金人不过是想赚点打,讨要些钱粮的蛮夷,到了最后他们迟早要回北边去的……”
“正是如此。”田彪也在旁边搭腔道:“咱们这叫借助金人之力,除掉自己的心头大患,怎么能算投贼呢?大王已经说了,我们与金人是结盟……”
“末将愿意誓死追随大王。”
一些田虎、田豹等人的心腹在他们眼神暗示下,齐齐开口吼道。
而钮文忠不善于言辞,眼神不停的看向邬梨和房学度。可他们似乎都已经猜到田虎既然会这样说,其实再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都是面露苦涩,但是却闭口不言。
“大王,您投西夏惹得天下百姓唾骂您忘了么?”殿帅之一的梁充忽然开口道:“争夺天下不光要有人有粮,还要名正言顺。连李世民那样的雄主,被逼无奈与突厥结个城下之盟,都被后世瞧不起,您觉得现在投了金人,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咱们?那些被金贼一路追杀,死去的兄弟如何看待咱们?那些跟随您的百姓如何看待咱们?”
这个梁充是个后来跟随田虎的秀才,一直老老实实很没存在感,可是现在一席话把田虎说得哑口无言。他们不是不知道刘豫投了金人现在被人骂成什么样了,可是对于一个掌权者来说,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别人田彪看在相熟的份上,还有些顾忌。可是你一个在西夏无路可走的酸秀才,居然这时候在此大放厥词,他可忍不了。
“忠言逆耳啊大王。”梁充也不看田彪,直接对田虎跪下道:“您的志向是雄霸天下,而不是占据山头……若是没了一丝一毫的名望,这个天下还如何争得?百姓怎么可能再追随于您?”
“狗东西,你还来劲了。”
田彪忽然一声大喝,堂外忽的跑进来几个刀斧手,提起梁充就往外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拖于堂外就一刀给砍了。
钮文忠心里苦笑一声:“难怪连你房学度都不说话了,原来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场中的很多人原本还想说话的,也都被眼前这一幕吓了回去。可他们都在期待某个说话有分量的大员,能再劝劝。
可是文武双全的邬梨不会去忤逆田虎的意思,房学度已经有了打算,而张雄是替田虎执掌中军的心腹,剩下一个钮文忠,最后也放弃了。
“兄弟们暂且忍耐,等将来本王攻进汴梁,一定领着大家北进燕云,一雪前耻……”
“愿为大王马是瞻!”
随着田豹、田彪等人带头,一众将领尽皆躬身吼道:“愿为大王马是瞻……”
人就是这么奇怪,哪怕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可是谁也不愿意去做那只出头的鸟。而田虎见大局已定,心里也是快慰不已。
“殿下,既然柴进既然领着大军来了关中,咱们当早些派人去通知云中武。”张雄建议道:“现在也不清楚柴进到了何处,若是被他从南边沟壑冲破了潼关,可就落了下乘了……”
“云中武既然没派人来通报,肯定是还没见到柴进的兵马。”田虎点头道:“如今完颜娄室已经答应给咱们送来几千石粮食,正好给他送去……”
邬梨知道潼关的重要,连忙请命道:“大王,潼关乃关中门户,我愿一支人马去协助云中武……”
田虎见这位国舅爷这般体贴,也是大笑道:“好好好,那就辛苦国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