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就听到了里面的唤声,桐君忙应了声进去,乔书已经端坐在了妆奁前,漆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衬得身上的红衣更显艳丽。
桐君恍惚忆起了乔书出嫁那日的情形,她敛了敛思绪,站到了乔书的身后,从妆匣中取出玉梳,轻轻地撩起了乔书的长发,一绺一绺地小心地顺着这一头黑发。
其实乔书的头发甚少打结,桐君万不必如此小心,可她总是担忧一时不察扯到了自家的娘娘,动作细致又谨慎。
而乔书的头发又向来是桐君伺候着,她也只当女儿家的发髻便就是这般繁琐了。
手指从额间下滑、绕过耳廓,轻轻扬起最右侧的那绺长发,桐君的手指一顿,目光凝在那露出的一截脖颈之上。
乔书的肌肤雪白,是以颈上的伤口虽被遮掩了大半,那露出的一点也分外明显,那分明是一枚牙印。
想起方才乔书指明了这件衣裳要穿,桐君顿时恍然……怕是为了遮这个伤口。
只她看见的便有这么一道伤,那娘娘的身上……桐君想着,这觉得要将魏越千刀万剐才能解恨。
不过,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也只是想想便罢,能做的也仅是给她家的娘娘换个发式,将颈间的伤口遮住。
待将发髻挽好,她惯用的那只发簪却未在妆匣内找着,她不由轻声“咦?”了一句,
乔书从镜中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回娘娘,妆匣里少了一只金簪。”
乔书对这些事儿向来不在意,听她这么说,也只是随意道:“不妨事的,换一只就是了。”
这些年单是魏越赏的头饰便能堆满一个箱笼,从里面挑一挑,总能找出一二合适的。
不过,桐君向来不愿意碰魏越送来的东西,给乔书佩戴的发饰都是从陇州带来的陪嫁。
这些细节之处,乔书惯常是注意不到的。
见乔书这般随意的态度,桐君一时欲言又止——
并蒂莲花纹的金簪,对陇州的女子总是格外不同的,它是为定情之用。收下了这簪子,便是收下了这份心意……
她本以为……
桐君轻轻舒了口气,不是便好……不是便好……
她一叠声地庆幸着,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怕是底下的人打点行装的时候弄错了、也或许是哪家的小子偷偷放进其中……
桐君这正兀自出神,却听乔书开口问道:“找不着的那个簪子,是不是上头有两个莲花?”
桐君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的笑也带了些勉强,“……是。”
乔书微微拧了拧眉,好巧不巧的竟是这一只……虽然依照她对司元正的了解,他应当不会将这点小事儿放在心上,但毕竟是他送的贺礼,弄丢了总归不大礼貌。
她阖眸回忆了一阵,总算想起先前魏越抱她的时候,似乎是有东西掉到了地上,这簪子应当便是那时候掉的。
“待会儿差人去正堂到这的地上找找,兴许是掉到哪儿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找不着便算了,也不必太过为难。”
她这副又是拧眉、又是阖眸的作态在桐君眼里又是另一番解读了,待她说到“找不着便算了”的时候,桐君更是眼眶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定是能找着的……”桐君低声喃喃了一句,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娘娘现今便只剩了这么点念想……无论如何,她都要将那簪子找回来。
御苑之内,王息正亦步亦趋地跟着魏越,一小太监追了来,将一锦盒交予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