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经和愣了愣,脱口而出,“阿书不是在琊州吗?”
“少爷,您睡糊涂了?昨儿您和秦镖头一同出去,是陆姑娘把你送回来的,还喂您喝了醒酒汤呢。”
——那不是梦?
这个想法甫一浮出,卫经和就觉得脸上发热:那昨日自己真的那般做了?他转念一想,又生出些不安来,阿书不会不会觉得自己冒犯?
虽然心中忐忑,卫经和到底还是收拾齐整,出门往城东去了。
而此刻同章客栈内,乔书正同她这次新交的朋友告别。
“你既是找到了想找的人,咱们便就此别过罢。”顾云说得十分潇洒。不过,江湖上总是这样,同行或长或短的一段、之后便是分道扬镳。
乔书也并非矫情的人,虽然尚有些不舍,但仍开口道:“那我便祝云儿一帆风顺,早日同家人团聚。”
顾云常年冷着的一张脸泛出几分柔色来,唇角上挑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冲乔书点了点头,道:“你也是,若是……有什么难处、或是不如意的地方,过来原宁找我,我定帮你出气。”
乔书愣了愣,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感激之色,不管她用不用得上,顾云这句承诺,可真是份量不轻。
“我在此便先谢过云儿了。”乔书也并未同她客套,只是冲她深施一礼,直起身来笑道,“若是云儿不嫌,遇事也可来琊州寻我。”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乔书看着顾云转身一步步远去,正待回客栈,却又瞧见了另一个人,“经和?”
卫经和路上碰见一个女子,总觉得她有些面熟,但此刻听到乔书的声音,就立刻将这事抛在了脑后,上前几步,向乔书行礼道:“对不住,阿书,昨日是我冒犯了。”
乔书对此本没什么在意的,此刻自然也轻松揭过这个话题。
卫经和是既松了口气,心中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卫经和巡视家业未完,乔书自然是按照母亲的吩咐,陪在他身边。
卫经和先前还觉得巡视家中这些产业,又繁琐又费时,现在却只恨不得这事儿再费时一些才好。但纵然卫经和尽力拖延,在外头呆了也不足两个月。
卫经和颇不甘愿地将乔书送回了琊州,但面上却分毫未露,甚至有闲心调笑乔书道:“下次见面,咱们的称呼可要变一变了。”说着,又倾身凑近乔书,在她耳侧轻喃道,“娘——子——”
乔书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点痒。
丙子年,九月廿六,宜嫁娶。
大红的囍字贴满了门窗,屋内的各处都用以红绸点缀,睁眼看去就是漫天耀目的红。
陆母站在乔书身后,用梳子细致地顺着她的头发,只是持梳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
“娘?”铜镜模模糊糊地,看不清陆母脸上的表情,乔书不由开口唤了一句。
陆母深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出口的泣音,只吐出一个略带颤抖的单字,“嗯?”
乔书倒是对陆母的心情有些理解,熟练地劝道:“您别难受,我嫁过去之后,又不是不回来了。”
陆母哽咽了一声,“大喜的日子,说什么难受不难受的。娘是高兴、高兴……”她虽是这么说着,可泪水却顺着面颊往淌下。
陆母忙拿出绣帕按了按那两道泪痕,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劝道:“你去了卫家以后,万不可像家中这般任性了。你卫伯伯你也认识,是个和善的人,但做人媳妇,总是同一般小辈不太一样的。你可不能仗着公公脾气好,一直往家里跑,人家嘴上不说,心里给你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