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阳认得那景色,应当那是两年前盘铸的那场筑基大比,画面中的乔书手执长剑,直视前方。她眼神极锐利,仿佛穿透画卷直直地看了过来。
……
谢子阳又看了几眼,伸手将旁边的几幅画卷逐一展开,细细打量过去。
“兄长?”谢子阳看得实在过于久了,而且又一直沉默,惹得乔书忍不住有些疑惑地叫了叫他。
“还……还行罢,勉强画得我妹妹十分神韵之一。”谢子阳说着,眼神落在其中一幅格外不同的画上。
——那画并未写实,只虚虚地画了一个影子,但画卷上飘飘摇摇的桃花,却让人生出几分旖旎来。
谢子阳从看了这几幅画开始,便心神不宁,屁股下仿佛坐了钉板似的,总坐不安稳。
又勉强同乔书说了一阵话,但到底还是坐不住,冲乔书告罪离去。
乔书这几日被盯得够呛,实在是巴不得他出去,连忙将人送出了门。
而那边,谢子阳出门便直奔谢母的住处,所幸谢母也未出门,就在清源苑中。
“你不陪着你妹妹,怎么过来了?”谢母见了儿子过来,立即开口问道。
谢子阳喘了口气,急匆匆道:“我今儿在阿书那瞧见唐修远给她画的像了,我看着这小子倒是像对阿书有意思的模样,阿书瞧着也不厌恶他。白家既退了亲,不若让阿书同他处处……”
谢子阳尚未说完,谢母脸色就冷了下来,她忍了忍,还是没对自家的儿子发怒,但一转身就扔了一沓东西到他眼前,语气冷硬地截了他的话,“你自己看罢。”
谢子阳不明所以,但还是闭了嘴、捞起那红绸卷轴展开。
看过上头的字后,他脸色一下子青白了起来,牙关紧咬,手上青筋暴起。
他按捺着又接连展开几个卷轴,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红绸往地上一掷,咬牙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这红绸卷轴皆是聘书,这么多的聘书,也算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况且来求娶的皆是少年俊杰,聘礼也是少有的贵重,但……许得却都是侍妾之位!
侍妾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主子身边的玩物,也就比那伺候的婢女多了分体面,全仰仗主子的宠爱过活……
这么大张旗鼓下聘书、送聘礼,不像是悄无声息抬进府里的侍妾,倒像是正正经经地娶妻——合着还给足了谢家面子!?
谢子阳冷笑一声,他谢家的小姐,便是没了修为,也没的给人做侍妾去的。
他咬牙切齿了半天,到底还是继续翻看了下去,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到心底去,这么轻慢他的妹子,大比的时候若是遇着了,他倒要教教他们如何做人。
……
谢子阳冷着脸将这些聘书从头看到尾,待看到了最后,神情却是一松。
林淮。
谢子阳细细回忆的半晌,他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但仔细想去却又没甚印象。可这正正经经下聘求娶妻子的聘书,却让谢子阳先入为主地对这人生出些好感来。
谢母也注意到自家儿子缓下来的脸色,她摇了摇头,叹气道:“那是林家这一代的孩子。”
“林”不是个少见的姓氏,但能被谢母用这般复杂语气称呼的“林家”,却只有那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