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上台的是第二组的唐经与丐帮的司马久,这两人旗鼓相当,好一顿恶战。比起适才的两组不知精彩了多少,台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叫好声此起彼伏。
石孤鸿道:“原以为唐经只是暗器上厉害,原来武功竟也如此高强,还好上次我们没有草率地去刺杀他。”
石寒枝哼了一声,“看这情形倒确实象在争夺武林盟主,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把名利看得比什么都重。怪不得叶轻风要让你偷偷陪他练功,只有你才不会对他的夺冠构成威胁。不过你们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事关叶轻风,石孤鸿听了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可是想起近日来观察到的八大门派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叶轻风多次的欲言又止,心里不得不承认石寒枝说得有些道理。
多年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摆脱追石门,回到日光下过普通人的生活,对叶轻风的感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出于对理想的向往。然而世上许多事物远看着很美好,走近一看那些美丽的花纹其实不过是千疮百孔。近日他在天机园亲眼目睹正派中人是如何地虚与委蛇,那种笑里藏刀比黑道中人更加可怕。
这时听见身边石寒枝轻轻“咦”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人海里一个紫衣蒙面少女正注目着台上。
“她是谁?”石孤鸿轻声问。
石寒枝面色似乎有些发红,迟疑了一下才道:“好像……是水淡月。”
“她蒙着面你也能认出来?”石孤鸿忍不住问,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语气中有些酸意,连忙改口道:“她既然蒙着面,看来是不想现身。估计与百晓洲徐情那一战可以避免了。”
说完后见石寒枝仍遥望着水淡月发怔,眸光有些迷蒙,石孤鸿心中一动,暗暗道:“难不成寒枝真对那水淡月动了情?若真是如此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心上颇不自在,又朝天机园凉棚中的叶轻风望去,见他正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人。
石孤鸿想起自己借口出去片刻,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想到这里侧身朝石寒枝道:“我需回叶兄那里一趟,不如你同我一起去罢。”
石寒枝闻言朝天机园的棚子望去,见叶轻风正焦急张望着,他冷冷一笑,“他找的是你,我去做什么?”说到这里上上下下打量着石孤鸿,“你与他朝夕相处已又一月,不会还没有半点进展罢。你这样婆婆妈妈下去,正要等到头发白了不成?那瓶春药你是不是还留着,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今天晚上下在他茶里。”
石孤鸿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满脑子尽是这种主意?我想要得到的是他的心,又不是他的身体。”
石寒枝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动过那种念头?最看不惯你假充正人君子这一套,明明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石孤鸿望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后,你便会明白我为何这样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了。”
石寒枝闻言面色一沉,突然一掌拍向石孤鸿,后者未有防备,“啊”一声从树上跌了下去,在半途中一个急翻身,总算稳稳落在了地上。
石孤鸿抬头朝树上的石寒枝望去,见他已经别过了脸,他早习惯了石寒枝的反复无常,也没有多想,便朝天机园的凉棚跃了过去。
这时听见一阵叫好声,石寒枝朝台上望去,见台上只剩下唐经一人,看来这一场他打败了丐帮的司马久。这样第二轮将会由叶轻风对南宫绝,唐经对徐情。
这时东方朗上台宣布将第二轮比赛留到午后进行,人潮便渐渐散了。石寒枝看见蒙着面的水淡月将目光投向天机园的凉棚,又看了看浣花剑派那边,犹豫了一阵还是随着人潮离开了。
望着水淡月有些消瘦的身影,石寒枝心里一动,几乎要开口唤住她,最后还是强忍住了。若说见一个少女为了自己离家出走而没有半点感动,那显然是骗人的话。只是他明白此时自己如果主动现身,那么就注定一辈子再也无法甩开这个固执的少女。
又把目光朝天机园的凉棚里望去,看见棚里只有叶轻风与石孤鸿两人。两人正在谈论着什么,面上俱带着温和的笑意,那情景格外温馨和谐。又见叶轻风伸手从石孤鸿头发上扯下一片树叶,举止甚是亲昵。
石寒枝胸口一窒,急忙转走目光,抬起头来,正午白花花的太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射进眼中,强光刺激下,眼前反而昏暗了。
天机园凉棚里石孤鸿正与叶轻风交谈着,这时唐经与楚思远走了进来,唐经道:“我让人在凉棚里设了简单的午膳,两位若不嫌弃不如过来随便吃点,也胜过啃干粮。”
楚思远一边拼命摇着扇子一边道:“走罢走罢,那里还有冰镇鸭梨呢。这天气,都中秋节了还热成这样。”
叶轻风笑着道:“象你这样扇法,就算本来不热也热了。心定自然凉,你坐下来不动想必很快就凉快了。”
楚思远道:“得了罢,谁比得上你‘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石孤鸿一怔,只觉这句话最近在哪里看到过,忍不住出声询问:“在下没有读过什么书,却又觉得这句话听着耳熟,不知出处是什么?”
楚思远想了想,朝石孤鸿讪讪一笑,“我只是随口拈来,那管什么出处不出处?若说读书,我不会比石兄读的更多。”
这时叶轻风插言道:“轻风倒曾听峨嵋派的了缘师太提过一二。二十多年前师太曾入蜀主孟昶宫中,一日大热,蜀主与其宠妃花蕊夫人纳凉宣华苑,曾为花蕊夫人作过一首词,第一句便是这‘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楚思远闻言忙叫道:“原来是这样!传闻那花蕊夫人国色天香,在孟昶死后成了太祖皇帝的妃子,去年太祖皇帝驾崩后又成了新帝的宠妃——这女人真是了不得,一连服侍三个皇帝。”
此时一直未发一言的唐经突然静静道:“那蜀主孟昶沉湎于这样一个贱女人,难怪要亡国。”
众人一怔,唐经为人敦厚和善,用这样的语气提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还是首次。正纳闷间空中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天色也阴沉下来,眼看就要落雨。
楚思远苦着脸道:“这鬼天气,难怪刚才这么闷热。小叶,糖精,你们两人等一下比武要成落汤鸡啦。”
说话间大雨倾盆而下,棚外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这样走出去就算趁着伞恐怕也立即就要成落汤鸡。四人只得放弃了移到唐门凉棚用膳的打算,拿起叶轻风准备的糕点啃了起来。
俗话说“秋雨下一场凉一场”,此时已是中秋,不久前还是闷热,大雨一下寒气立即袭来,冷风一吹,几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楚思远一边啃着豆沙糕一边道:“还好这天气不用呆在外面,要不就冷死了。那些没有棚子躲的人可就惨了。”
这时石孤鸿突然起身朝众人道:“在下去去就来。”说完不等几人回答便冲进了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