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摆着几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被子上头压着一块白如凝脂润如油酥的美玉,美玉当中镶着一块鹌鹑蛋大小的血珀,金黄通透的琥珀中心,有鲜如鸽血的红丝缠绕,形如游龙,昂首摆尾,似要破璧而出。
玉璧下头压着一小块油纸,上头不知道拿什么写的黑中泛青一个龙飞凤舞般的“射”字。
小鱼拿起那张油纸,盯着上头的字看了半天,终于笑了起来。
想说谢谢就直接说好了,还跟她猜字谜。
这个裴简,真是个闷骚男!
☆、小山
过了几天,碧桃戏做足了,也就从隔离小屋子里出来了。自裴简一行人离开,碧桃心中所忧尽如云烟散去,能吃能喝,又窝在屋里头不用做事,一张脸养得有红似白,粉扑扑的那么好看。
小鱼还有点担心裴简,他身上伤那么重,一天一夜的工夫哪够养的,看他这样,只怕是人一清醒过来就走了吧。
小鱼也知道其实自己家里并不安全,裴简受伤,身边的护卫人数也少,如果不能尽快地离开,找到自己的后援力量,只等人家搜到此处,不止他们危险,还要连累小鱼一家遭殃。
等过了快一个月的时候,韩家来接人的马车到了。
来的人小鱼都认识,韩纶家里的总管事韩福和他的浑家,也是韩夫人以前的陪嫁丫鬟,如今内宅里的管事妈妈。另外随行的还有两个粗使婆子和四个韩府的婢女。
韩福家的给陈氏见了礼,便引了那四个婢女介绍给她。
“这两位您以前是见过的,夫人房里的白芪和半夏,刚升了一等丫鬟,夫人喜欢她们做事细致周到,特地挑了她俩来接您。这两个岁数小一点儿,一个叫冬凌,一个叫百香,是府里头的二等丫头,最是伶俐不过,姑奶奶您只管使唤她们。”
陈氏指着白芪说:“上回见你,你才十四,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白芪笑着行礼:“姑奶奶好记性儿,奴婢今年已经十六了。”
陈氏便笑着一一赏了红封,让她们与小鱼见礼。
虽然陈氏和小鱼只是韩府的干亲,但一直在韩夫人身边伺候的这几个丫鬟心里是很清楚的。
韩纶和夫人鳒鲽情深,成亲三十余年,从未有过红脸的时候。房里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小妾姨娘。韩纶是个立身非常正的人,在韩家便有男子过四十未有子嗣方许纳妾的规矩,所以较一般的官宦之家而言,韩府简直就是一股清流,简单又和睦。
韩夫人只有一个心病,那就是她生了三个儿子却没有养一个闺女。
更可气的是,她这三个儿子也只给她生了四个孙子,全都是带把儿的,一个丫头也没生出来,可把她给急的。
幸亏韩老爷给她弄来了一个干闺女一个干外孙女儿。
陈氏闺名叫婉莹,长得清秀端庄,人很知礼,韩家之前把她们的底细都摸过,知道陈氏家里原是五品京官,打小也是学了规矩礼仪的。虽然她爹是犯案被诛,但外头大老爷儿们的事跟个出嫁的女儿有什么关联?韩夫人倒是怜惜她亲人皆失,又摊上了个无情无义,寡廉鲜耻的夫家,对她格外疼着。
当然,最最讨老人家喜欢的,还是唐小鱼这个丫头。
陈婉莹再好,跟韩夫人认识时也是成人了,一没血缘,二没交情,韩夫人再怜惜她也不能一见如故把她疼到心窝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