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越感觉到了怀中女人极力隐忍的颤抖,呼吸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然而对于她,还鲜活着的人来说,一分多钟,显然已到了临界点。
谈书润难受之际,不经意间发现,越越正黑眸沉沉地望着她,‘怎么了’三个字还未说出口,猛然之间,便被他箍住了脑后,越越俯身到她的耳畔,呼出来的气息很冷,带着冰凌似地扎在她的脸颊,刺激得她打了个激灵。
“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谈书润只听见越越缓声说了句话,而后揽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松开,旋身将她护在身后,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剑刃在暗色之下,泛着银色寒气,和那日,在渝城凰山小木屋里,见到的越越,感觉那么的相像,冷冰冰的,毫无人气,带着死亡的味道。
谈书润喉咙滚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最后只能作罢。
石洞角落处的战寰,薄唇紧抿,剑眉几乎皱成了一团,右手也已经缓缓地在黑暗中,握住了刚陪着他与丧尸大战过的铁管,虽然已有些缺口,却不妨碍接下来与这条巨蟒一战。
战檬被吓得脸色惨白,死死地拽住战寰的手臂,朝越越那边看了眼,极美的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抹了把眼泪,问道:“哥,咱们怎么办?”
战寰沉默良久,而后道:“和谈书润一起待在这里,没有我的话,不要出来。”
巨蟒听见声音,惨绿眼睛咻地
朝她的方向转了过去,嘶嘶嘶地吐着鲜红的信子。
战檬直接被吓哭,这一路来所遭遇过的种种,放在以前,她哪儿受过这种折磨,北城战家千金的优渥生活,连看条眼镜蛇,都得是那种拔了毒牙的。
而这时候,战寰还要将她独自留下,战檬几欲发疯,拽着战寰的手,不肯放开。
率先发动攻势的是越越,青锋划破空气,直插向巨蟒。
巨蟒察觉到浓烈的杀意,陡然动静加剧,一改先前饶有兴致把玩猎物的心态,发出巨大的嘶吼声,一时间响彻整个地道。
战寰见此,从战檬的桎梏中抽出手臂,紧接着加入战局,蛇尾拍打着洞边石壁,如铁鞭般击落坚硬的碎石,烟尘漫天,为本就黑暗的地道增添了更加令人窒息的恐惧。
“书润姐!你在哪儿?呜呜呜!!我害怕!”
战檬放声大哭,谈书润见状,既然已经开战,那么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屏住呼吸,谈书润猛然吸了口气,从沙土中爬起来,感知着战檬的位置,朝她快速爬过去。
一触及到战檬的脚踝,谈书润便立刻被战檬以熊抱的姿势给抱了个满怀,死死地钳住,动弹不得。
谈书润硬是压下心底的害怕和惧意,尽量柔声安慰着战檬,另一边,全身心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石洞外面。
狭窄逼乆的地道,单是刚刚他们弯腰走进来,都费力得很,越越和战寰两个一米八几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缩
手缩脚地在地道内,和巨蟒缠斗,不说黑暗中,蛇类的感知能力本就比人类来的敏锐,巨蟒身躯纵然庞大,然而动作并不笨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灵活。
如此以来,越越和战寰的这场战,异常困难。
巨蟒的嘶鸣,剑刃砍击在铁盾一般的鳞片而发出的哐啷,还有剑刃鳞片相接处,迸射出的火星,战况不容乐观,生死交织起伏。
目不能视物,然而仅凭着声音,谈书润都能想象到,越越与战寰,面对巨蟒的厮杀,有多恐怖和惨烈,她与战檬相互依偎在一起,四周扑簌扑簌地落下许多石块和砂砾,有的甚至砸在脚边,尖锐的石子边缘擦过肩膀,带了阵痛。
另一边,战寰闪身躲过巨蟒扫过来的尾巴,反手试图将铁管插入蛇身,然而巨蟒尾巴一卷,便将他卷了起来,紧跟着甩向石壁,后背撞上石壁的一刹那,战寰呕出了血。
血色弥漫中,越越几乎已无法控制住心底对鲜血的渴望,原本漆黑的双瞳,亦是变得猩红酸涩,在黑暗中,泛着令人心惊胆颤的血光。
软剑剑气神凌厉渗人,划过巨蟒铁灰的鳞片,迸射火星不算,带出了一路的血痕,而巨蟒也不甘示弱,直接翻身朝着石壁撞过去,蜷缩起木桶粗的身躯,将再次冲上来的战寰给卷了起来,一点点的勒紧,再勒紧。
巨蟒高高仰起头头颅,毒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发出呲呲呲的响声,瞬
间便将石头给融化成了一团灰色的气,靠近蛇头的那双手,挥舞着,巨蟒喉咙再次发出了婴儿的哭声。
越越倒退了好几步,猛然往前冲,不断地加速加速再加速,最后跳起来,三百六十度旋转蹬着石壁从巨蟒的上冲了过去,趁着巨蟒一时之间无法回头来看的间隙,从巨蟒身下钻了过去,手起刀落,斜斜地切掉了巨蟒躯干上人令人害怕的那双人手,干脆又利落。
鲜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跟洗澡站在花洒下似的,越越被洒了一身,宛如从血池子里面被捞出来,满脸鲜血淋漓,却帮助他很好地掩盖了双目赤红。
战寰紧盯着这一切,巨蟒拍打着身躯,地动山摇,伴随着巨蟒因剧痛而在地面上翻滚,战寰用铁棍插入石壁,硬抠着从蛇粗壮的躯干中抽了出来。
满身是些的越越再次跳起来,这次,剑尖对准的是巨蟒的眼睛,一人一蛇在暗色中对峙着,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嘶吼着朝越越冲了过去,越越一脚踩在蛇头,对准了眼睛。
巨蟒扭头,撞向石壁,越越被撞得七荤八素,身体的温度在快速地降低,手脚逐渐变得冰冷,握剑柄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