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隨安:「也就是說,若是現在與羅氏分家,表面看起來羅蔻吃了大虧,實際上卻是占了大便宜?」
穆忠點頭,林隨安鬆了口氣。
「林娘子可要將這些告訴羅家娘子?」穆忠問。
林隨安:「穆公告知蔻兒更為可信。」
穆忠點了點頭,看著林隨安的表情又有些古怪,「我一直有個疑問,你與羅家非親非故,為何如此幫他們?」
林隨安怔了一下,答道:「因為羅家主有恩與我。」
穆忠神色微凜,抱拳道:「林娘子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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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大義,」林隨安坐門檻上,笑出了聲,「我出生的時候就沒長這個細胞。」
秋夜微涼,彩雲追月,風很高,像細細的梳齒篦過樹影,熟悉的沙沙聲讓林隨安想起另一個霓虹遍地的世界。
穿越前的她最煩管閒事,身為996的社畜自己能平安活著已經夠奢侈了,哪有精力管別人,看到駭人聽聞的犯罪聞都懶得轉發,最多點讚幾個合心意的評論,還要頂小號披。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明哲保身的工作準則,隨遇而安能屈能伸是對抗焦慮的法寶。
對於林隨安來說,那些被羅氏商隊救助的記憶只存在於原主日錄里,她對羅氏的初始印象並不好,交出日錄也是因為原主想要幫羅蔻,比起捲入其中的原主,林隨安其實更像個旁觀者,並不願涉入太深,直到——羅石川死於密室。
和那些只存在於聞報導和文字視頻中的事件不同,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發生在眼前:羅石川的血、蘇城先的屍體、羅蔻的眼淚、孟滿的嘶吼、羅氏族人的嘴臉,都是活生生的,有溫度亦有生命的。
剛開始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後來是對案件真相生出了好奇心,再後來靈堂之上出手,大約只是因為——
「看不慣吧……」林隨安喃喃道。
她並正義使者,更懶得做聖母,重生一次,若唯一想做的,就是活得自在些,說白了都是為了自己罷了,若非說什麼其它原因——
林隨安摸了摸膝頭的千淨,劍鞘粗糙的手感刺著掌心,激起麻酥酥的顫慄感。
在這個世界她終於有了一份可依仗的底氣。
抽刀出鞘,仿若生了霉斑的墨綠色劍刃映著冰冷的月色,猶如淬毒的鬼神之瞳,可對於她來說,這便是僅有的安全感。
「比原來的世界強多了不是嗎?」林隨安挽了個刀花,感受著手臂肌肉的收縮和膨脹,「終於有了真正屬於我的東西。」
「千淨不是你的東西!」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是我的!」
空中衣袂翻響,一道人影仿佛巨大的黑蝙蝠飛落。
林隨安一眼就認出來了,來人手長腳長像根大竹竿,連夜行衣和蒙面巾都沒換,生怕別人認不出來他似的——正是她穿越第一晚的那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