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次日中午那人才迷迷瞪瞪地醒来,一醒来就又捂着肚子仰躺在床上不动唤了。没办法,谁让你跟人结那么深的仇,被人在肚皮上砍了好几刀呢。
傅紫萱也没办法啊,我又不能替你受了。只好大眼瞪小眼地与他对视良久,直到那人说要出恭时,傅紫萱仍没反映过来。那人整张脸憋得通红,把头扭到床里侧闭着眼索性不去看傅紫萱。
后来实在是被五谷轮回折腾惨了,又望向傅紫萱说是想去如厕。傅紫萱方才反映过来,嗨,瞧人文雅的。之前说什么来着:“出恭”?
天爷爷的,能不能不这么文雅?没办法,这无忧谷里面现在只有傅紫萱和八岁的夏雨两个人,平时或可多个男人,可是那男人可不是能扶你出恭的人。
傅紫萱只好亲力亲为了。那人脸都红透了,透过睡觉时微敞了的领口都能看到红到脖颈以下了。傅紫萱暗笑不已。
傅紫萱搀着那人出恭回来,又小心地让其躺好在床上,那人仍兀自尴尬懊恼不已。在他十几年的生命里还从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傅紫萱可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她还只有十二岁不是吗?想那么多干嘛,对着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可尴尬的?很显然傅紫萱忘记了这是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年代。
傅紫萱想了解一下这人是不是被仇家追杀,想着尽早解决这个大地雷,不然无忧谷怕是平静不了。正待问,那人像是知道傅紫萱的想法,只扔下一句:“别担心,不会有人找到这来。”就闭目养着了。
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傅紫萱一阵气结。
后来几天,傅紫萱充当了大夫、护工、丫头小厮的种种职能,饭也得喂到嘴里。没办法,谁让人家肚皮上挨了刀,腰上无力需要人搀扶,而右手还被人砍了几刀还拿不了筷子呢?
傅紫萱伺候得周到无比,只想着等他离去时再狠敲一。可不能亏本了。
大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时候这让人留不住的时光很能改变一些人的命数。
傅紫萱倒没什么,只是有什么变化在少年的心里悄悄流淌着。
他渴望在睁开眼的那一刻,捕捉到那个小人儿的身影。他盼着每天吃饭的那一刻,有一个长相可人的小丫头喂食自己。他盼着那个小人儿每天打水来给自己洗漱,他盼着他每天提不同的要求不同的菜式,那人儿还能满足他,并给他做一些他从没吃过的糕饼点心。他盼着那小人儿天天给他拿一些好吃的水果喂他吃……锦衣玉食的他仍是天天这么盼着。
早上睁开眼看不到她,就着慌地四下找寻。生怕这只是梦一场。十六岁的少年,并不知道这些都代表着什么。他只是觉得只有看到那小人儿的身影心才会跳动,整个人才算活过来。睡觉之前脑子里还是满满的那个粉嫩的还没长开的身影……
少年能下床走动时,傅紫萱扶着他在无忧谷里散步,到处鸟语花香,静谧安然。这隐世的桃花源就那样的深深刻在了少年的心里,至使一生都不能忘。
那少年望着傅紫萱皎好的面容,还没长开的、粉粉嫩嫩的、招人极想掐一把看看是不是能出水的芙蓉面,有那么一瞬让少年愣怔,移不开目光……
少年告诉傅紫萱他叫李睿,是当今西北敬王的五子。看到傅紫萱瞪大的双眼,十六岁的李睿,内心很是欢腾。少年告诉傅紫萱,他和父王想秘密前往皇陵祭拜孝文帝,孝文帝驾崩时,庄王下旨让敬王回京,被敬王的幕僚死劝拦住了。一直到孝文帝下葬皇陵,敬王及其一家子都未能从西北返京。
去时极为顺利,不料在返程途中还是被庄王的人知晓了。敬王带的随护虽多,仍是一路被人追杀,他便与父兄失散了。几个护着他的侍卫都已身死,他被逼到一处山崖边。本已胜了一筹,岂知年轻经验浅,不防被人撒了软筋散,化了功力,被人砍了好几刀,又不甘被人抓去京城邀功逼迫父王,只好纵身一跃……
这一跃,可不就落到山中溪涧里被傅紫萱救了?傅紫萱有些无语,这可是现实版的狼牙山壮士啊!不,应该是无忧谷壮士断魂才对。
李睿从他的脖颈上扯出一直戴着的血玉,脱下来塞到傅紫萱手里,说是皇爷爷给他们几个孙子专门请宫里的匠人精雕的。“说是……说是将来送人。”李睿有些费劲地说完话,眼睛也不敢看傅紫萱。
傅紫萱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捧在手里细看了又看,一面是精雕的龙纹,上面还有个“睿”字,背面则是凤纹。极品的血玉,精工细作,还是块暖玉,捧在手里温润无比。细细的链子挂着,下面还缀着一块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