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乙跑了起来,在绿灯闪烁的最后一秒,扑进了秦一隅怀里,在衣服摩擦和汽车鸣笛声中,幻听到外婆的声音。
[小乙,你可以离开这个路口了。]
秦一隅的双臂抱得很紧,紧到南乙的崩溃无所遁形。他低头,细致地亲吻南乙冰冷的面颊、他被泪水浸湿的眼睫,交叠的双臂从后背托住了他。
他本来想说“你吓死我了”,但还是忍住了。
就这样原地拥抱了很久,久到南乙从他身上汲取到足够多的暖热,僵硬的心渐渐融化后,他听见秦一隅柔软的耳语。
“宝宝,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乙没有抬脸,不想被他看到任何软弱的表情,只埋在他肩窝,很平淡地低声说:“别告诉我是西伯利亚。”
“当然不是。”秦一隅被逗笑了,偏了偏头,磕了一下这聪明又倦怠的小脑瓜。
“是一个你去了,会觉得这个烂透了的世界其实还挺不赖的地方。”
生的礼物
陈善弘之所以可以多年屹立不倒,究其根本是因为背后坚实的势力网,他的猖狂也来源于此,以为没可能会有人能撬动这坚如磐石的后台。
可这样的人的确出现了,还不止一个,自杀式地爆破了出口。一旦这张网被粉碎,他就迅速从空中楼阁坠落,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尽管调查和庭审还要经历相当漫长的流程,但以他身上背负的各个罪名,没可能脱身,勉强也能算尘埃落定。
但秦一隅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替南乙开心,而是害怕。
如果一个人经年累月地渴望做成某件事,这件事就会在无形中成为他赖以生存的信仰。
一旦得到了,成功了,就会陷入失去信仰的迷茫之中,被虚无所淹没。
尤其是,这样漫长艰深的报复,得到的结果却丝毫弥补不了失去至亲的痛楚,他付出了那么多,能做的都做了,摸爬滚打,头破血流,那么多人牵涉其中,那么多人为此冒着巨大风险,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个“早应如此”。
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巨大鸿沟始终无法弥补,失去的永远不会归还,现在的南乙甚至还失去了他人生最重要的动力。
这太可怕了。
接了通电话后,秦一隅就回到宿舍房间,发现南乙消失不见,但二十分钟前他还发微信说在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