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帘顿时尴尬了,那能怪得了她吗?“里”字的繁体是“里”,可不就是跟“裹”差不多吗?认错了可是情有可原的事儿吗!谁叫后世畅行的是简体字呢?虽然她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但到底没认全乎,基本上还得半蒙半猜。
二公主一旁看着汗阿玛和苏母妃的互动,叫她即惊讶又新奇,在她宫里的时候从未听说汗阿玛在行宫里还有一位妃子。私底下问了教习嬷嬷,嬷嬷则是十分不屑的语气,说:那只是位答应!不过公主万万不可失礼,只当她是妃主就是了,面上千万别被挑出错儿来。
故而来了澹宁殿,谷杭格外拘着礼数,不敢有丝毫放肆,只是她没想到苏母妃很和气,根本没有要挑她的错儿。这倒罢了,更叫她惊奇的是,苏母妃和汗阿玛之间相处,竟然丝毫没有礼仪可言,说话也是无拘无束,汗阿玛也丝毫不怪罪,反而一直是宠溺地微笑着。她见惯了额娘在汗阿玛面前恭谨谦顺又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就是认错了个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苏帘红着脸反驳,“女人不认字的都多了去了,我这样算是好的了!”
玄烨之揶揄地笑着,语气宠溺:“就算苏苏不识字,朕也不会嫌弃的。”
苏帘梗着脖子一哼,“我才不是文盲呢!”靠,她上辈子是好歹是个二流大学的本科生好不好?到了古代竟然成了半文盲了!!说完,她急忙捧着茶盏,喝了一口奶茶,方才瞥见谷杭公主那好奇的目光,不知看了她多久了。
苏帘不禁脸上更红了三分,肯定被这小孩看了笑话了!
谷杭发觉苏母妃的目光转过来,又急忙垂下脑袋,恢复乖乖女的姿态。
玄烨摇了摇头道:“朕带谷杭过来,原是打算能叫你也解解闷的,没想到……”没想到谷杭竟成了闷葫芦,便扭头吩咐道:“时辰不早了,魏珠,你送二公主回云崖馆吧!免得——荣嫔不放心!”
玄烨的话,似乎若有深意。不过苏帘是脑子爱犯懒的人,也没多去深思。
因这回的相处尴尬,玄烨便没再带谷杭公主过来。
月余之后,苏帘在玄烨陪同下,在凝春堂附近消暑散步之时,方才偶遇了乌雅氏,与乌雅氏同行的还有常在瑚尔浑氏。
为了避免和玄烨的嫔妃碰到,苏帘很少去偏远之地。只因玄烨昨儿说,凝春堂西面的丁香浦中,紫丁香开得团簇馥郁,苏帘今儿午后便随他出来了,原本游览地颇为开心,没想到会碰见她们。照例说,无论是荣嫔的云崖馆还是乌雅氏的瑞景轩都距离此地颇远,碰上的几率应该很小才对的。
苏帘没来得及深想,乌雅氏便携了瑚常在上前来给玄烨行大礼,齐声道:“奴才请皇上万安。”
苏帘原是站在玄烨身侧的,她二人行礼,苏帘也不能大咧咧靠在玄烨身旁,好似她也受了礼似的,便侧身让开了半步。乌雅氏倒罢了,那个瑚常在,苏帘可是看了就觉得头疼的人物!
玄烨抬了抬手上的扇子,眼皮一扬,眉头略皱,凝声问:“你们怎会在此?”
乌雅氏正要回话,瑚常在却抢先一步,笑容艳丽地道:“奴才听说凝春堂东面的合欢开得最好,便约了吴姐姐一同来瞧个新鲜,没想到皇上也在这儿!真是太巧了!”
可不是太巧了吗?苏帘抬了抬眼皮,这个瑚尔浑氏,倒是有本事,居然堵了上来!
☆、、贬为瑚答应
繁花盛开之景,馥郁丛开之地,如此良辰美景,若是少了美人,便是缺憾了,可是若美人太多了,只怕更不妙呢!
苏帘瞄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瑚常在:一身鲜艳的绯红色绣球团花广袖旗服,外罩一个亮紫色缕金如意云缎小坎肩,架子头上满是珠翠玲珑,耳上掐丝金蝙蝠耳坠上嵌着耀眼的青金石,白如凝脂的皓腕上挂着一条翠如滴露的绿玉手串,如青葱的纤纤十指上戴着金胎珐琅锦纹护甲,捏一方绣着嫣红牡丹的绢帕,徐徐近身上来。
瑚尔浑氏的婉转娇容也是精心修饰打扮过的,额心梅花金钿,柳眉蜿蜒入鬓,面上傅粉匀亮,腮上桃色新扑,唇间樱桃初点,凤眼中含三分妩媚、七分风情,端得是华艳动人!
相比,乌雅氏穿着反而就要低调多了,杏子黄的斜对襟旗服,掺银线绣了简单的博古纹,头上饰品不过四五件,浑身透着淡雅优容之态,甚至瑚尔浑氏抢话,她都不见丝毫恼色,只是微微浅笑,端庄立在一旁。
瑚常在瞧了一眼苏帘,妩媚轻笑道:“哟!苏答应也在呢!”她嘴巴里刻意咬中了“答应”二字,语气颇有几分尖锐。
这话一出,苏帘没什么反应,倒是玄烨面色不愉了。乌雅氏眼下波动,端庄地靠近苏帘二步,客气地福了一礼,徐徐和气地道:“许久未见妹妹了。”
苏帘还礼,笑着客气道:“许久未见——没想到贵人和瑚常在亲近了。”
乌雅氏抿嘴一笑,“瑚常在常常去我的瑞景轩,哦,更常去荣姐姐的云崖馆,走动得多,自然也就熟稔了。”说着她看了一眼一旁面色不怎么好的玄烨,便福身道:“既请了安,奴才便不打扰皇上和苏妹妹雅兴了。”
乌雅氏笑对瑚常在道:“瑚常在。不如我们去芙蓉园瞧瞧?过些日子莲花可就该谢尽了。”
瑚常在却连瞧都不瞧乌雅氏一眼,一副孤傲的样子:“贵人自己去看吧,可小心!别摔了进去!”转而却一脸妩媚地看着玄烨,语出娇媚:“奴才过来的时候。见那丁香开得极好,香气也馥郁,不知皇上可有雅兴去瞧瞧?”
玄烨沉着脸色道:“丁香味浓,乌苏里氏有孕,闻不得。”
苏帘嘴角抽搐,她与玄烨刚才从紫丁香花丛中走出来呢,这样生硬的话,意思的确再明显不过了。瑚尔浑氏固然华艳动人,只可惜如此大咧咧凑上来,反而叫玄烨反感了。
瑚常在却没听出玄烨话中的不满和推拒。反而目光中带着几许挑衅去瞧苏帘:“皇上说得有理!不如,让苏答应且在此休息休息,奴才一人陪着您去赏丁香如何?”
玄烨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冷冷道:“你身上一股子浓味儿,冲得很。离朕远一些!”
瑚常在那春华皎月般的艳丽面容顿时僵硬住了,“奴才、奴才……”
苏帘执着帕子,略遮了遮鼻下,的确是扑了不少香粉呢,苏帘隔着这么远都有些冲鼻子呢。宫里的嫔妃固然人人都是香喷喷的,可瑚常在,难道是把满盒子的香粉都倒在身上了?
乌雅氏上来几步。拉了一下瑚常在的衣襟,温温道:“瑚常在,咱们该跪安了。”
瑚常在立刻横了乌雅氏一眼,她打早就瞧不起乌雅氏包衣奴才的出身,若非碍着位份差距,她早就更加不客气了。瑚常在好不容易打探到皇帝行踪。如何肯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于是仰着一张委屈的脸,含着几分羞涩道:“皇上,苏答应怀着身孕,是不便侍寝的。您在宫中之时。素来是雨露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