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掂了掂腰间的银袋子,嗯,还很重。
温傲雪却突然抓住了辰莳卿的手腕,肌肤相贴,辰莳卿头一次被温傲雪这样死死的攥住,一时之间都有些飘飘然了。
飘了没一半,辰莳卿看到了温傲雪脸上煞白恍惚的神情,辰莳卿剩下的一半魂也不敢再飘了,他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温傲雪还是死死的攥住辰莳卿的手腕,温傲雪习武,手劲非常大,攥的辰莳卿手腕疼得很,但是他连动都没动,又轻声的问了一遍:“怎么了?”
温傲雪看着那时而蹿高时而变小的火焰,“我知道,我忘记什么了,在那场梦里,下完初雪后的半个月,稻舷城出现了瘟疫,所有人都没有防备,伤亡惨重,等消息传到京都的时候,稻舷城的人已经快死完了,我们必须要阻止!”
辰莳卿用手轻轻的拍着温傲雪的背,“我知道,我在留意着呢,现在的稻舷城没出现什么端倪,如今初雪已经下了,按照梦中所说,半个月后会出现瘟疫,那么现在一定会有苗头,我已经派兵驻守在附近了,你别担心,不会重蹈覆辙的,相信我。”
辰莳卿的确不是个东西,但要看在谁面前,他在先帝和先帝的一众皇子,以及前朝那些老不死的东西们面前,他向来就是一个喜怒无常,极好杀人的疯子。
但是他如今是一个皇帝,他再不是东西,也不会不在意百姓,也不会把苍生当成玩具。
辰莳卿刚登基的时候,民间的风评差的要命,都说他残暴无比,更有谣传说他喜好吃人,尤其爱吃人们的心。
一时之间,各地造反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后来,辰莳卿干出了一系列丰功伟绩,甚至干出了前朝几代人都没有干出的伟大成就后,朝臣闭嘴了,百姓开始歌颂了。
温傲雪也是这些事情的见证者,他相信辰莳卿,但是心里这块石头确实始终都落不下去,“话虽如此,但我没有亲眼见到,心里总归还觉得不踏实,过几日我们启程,暗访稻舷城如何?”
辰莳卿算了算日子,“不如就定在六日之后,到时候正好是休沐的日子。”
“可以。”
计划被敲定,温傲雪脸上紧绷的神情也就落了下来,他看着栗子已经炒熟了,“想吃。”
这样的国师,可是几年能见一次,每见到一次,都够让辰莳卿开心好一阵子。
于是乎,辰莳卿一手拎着糕点,一手拿着栗子。
温傲雪一个接着一个,吃的异常开心。
等到两个人回宫的时候,停了许久的雪,又再次下了起来。
屋里燃着金丝炭火,暖融融的,窗户明净。
辰莳卿拿起一块核桃酥,模样精巧,还没尝到嘴里,就已经闻到了核桃的香甜味。
辰莳卿打量了许久,却没有吃,又将核桃酥放了回去。
温傲雪喝水的动作停了。
他没有说话,但是辰莳卿知道温傲雪想问自己怎么了。
他站到了窗框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真是神奇,当初国师监的人都说我活不到十五岁,是个早死的命,不足为惧,这样狠毒的话,却让我苟延残喘了许多年,我有时候,想想还是挺感谢国师监那帮老东西们的,如若不是他们,我也当不成今天这个皇帝。”
温傲雪没有站起身,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辰莳卿的背影。
突然想起了数年之前,那时候辰莳卿还是个谁都可以踩上两脚的废物,他那时候在国师监,因为上头人的传话,所以那群自视清高的人寻了一个由头,辰莳卿就被两个宦官按着打棍子。
温傲雪当时也差不多是一个小透明,他就站在那里,和自己做了一个小游戏,他在心里数着那些太监们打到第几下辰莳卿会死。
温傲雪想的是三十下,因为辰莳卿要挨五十大板。
可是五十大板完了,辰莳卿还活着。
只不过也快要死了,温傲雪毫无波澜的心难得对某一个人提起了些兴趣。
温傲雪在夜里,敲了敲窗户,听到屋里传来动静之后,他一个翻身,进入了辰莳卿的房间。
温傲雪扔下了一瓶药,他冷着一张小脸,看着辰莳卿也不道谢,就直接拿药来用。
两个人一个上药,一个看人上药。
期间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
等到辰莳卿上完药之后,温傲雪又原路返回。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的见面。
那个梦里没有提,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温傲雪和辰莳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