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安这条路不好走,一旦失败侍郎府也许在武靖的庇护下还能得以保全,但自己跟武承安是?绝对没有活路的。
孟半烟清楚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两人真正能逃出生天的机会也很?小?。但她天生就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哪怕只有一点点机会,她也要现在做好万全的准备。
“长安,我这人自私,总说?你心眼?小?,其实我自己的也不大。只装得下这么几个人,再多就没有了。”
“孟家有孟大我能放心托付,我又是?出嫁女牵扯不到他们。府里……府里你别怪我狠心,我也就只能顾全你了。”
孟半烟捏着?自己衣摆的一个角搓来搓去,准备这些东西她连孙娴心都没透露半点,真要走也只会带上翠云。这样一份生辰礼,自然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送出来了。
“还有,酒坊那边去年?的进项拢共三千两,这些银子我没有归到账上去,咱们两个一人一半。我换成银票用油纸包好,缝进你荷包的夹层里。万一有事?什么都来不及收拾,这就是?最后的保命钱。”
银票再多些不好藏,太少了不顶用。孟半烟抽空试了很?多次才试出来这个数。除了自己和?武承安,她往翠云和?阿柒身上也各放了一千两。
以前孟半烟就想过,要是?侍郎府待不下去自己就带着?阿柒和?翠云走的。到时候能和?离最好,不能和?离就得用上遁逃的手段。
谁知武承安这人不温不火的,却让自己再舍不得扔下他,这才只好在自己的未来里加上他,就算要走也得带上他。
“你……”武承安接过孟半烟手里的路引和?匣子,仔仔细细叠起来放好,再收拢进怀里紧紧抱着?,“你琢磨这些,多久了?”
“也没多久,就是?有时候睡不着?的时候脑子里混乱想着?,有时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有时候想着?想着?又想通个关?节,你问这个做什么。”
孟半烟被武承安盯着?看?盯得有些难为情,只能把?脑袋撇向一旁,不跟他对视。武承安却情难自禁地把?人搂进怀里,“我就想知道,我的大奶奶是?什么时候,决定把?我也带上的。”
“你别阴阳怪气啊,我知道你一直就觉得我这人是?块捂不热的石头。你是?不是?觉得你我之间就只有你对我好对我掏心,我做的这些事?情,就都只是?在遵守当初成亲前的约定?”
孟半烟又不是?个傻子,况且武承安也没那么藏得住事?。在自己跟前偶尔显露出来的不安那么浓烈,自己想装作不知道都很?难。
“我……”武承安想说?自己没有,但又实在是?心虚。只好把?头埋进妻子肩窝里,“大奶奶方?才都说?了我这人小?气,小?气的人自然就是?这样的嘛。”
说?过这话,武承安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丫鬟,便拉着?孟半烟倒在炕上,再不许孟半烟离了自己。
孟半烟把?后路都准备好了,武承安也就再没什么可顾忌的。偏两人运道也好,刚出正月还没等刘懋陵这边有什么动作,宫里就先出了事?。
事?情来得毫无征兆,当天孟半烟还去了一趟城外的酒坊。京城的气候比潭州要冷。以前在家里过完十五就能开窑酿酒,现在正月都过完了,地里都还没化冻。
酿酒的窑虽说?可以拿秸秆烘热,但比起自然化冻还是?不够。孟半烟专门抽空来酒坊,就是?叮嘱酒坊的师傅们不要着?急,哪怕时间晚一点酒出得晚一点也无妨,不要总想着?替她抢时间多赚钱。
“大姑娘,我们都知道您心善,也明白您说?的道理。就是?眼?看?着?从去年?冬至休到现在什么活儿都没干,还每天要吃您两顿干的,实在不像话。”
“胡头儿,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当年?我爹回不来你带着?他们守在咱们家酒坊,一天吃两顿稀的时候怎么又不记得了。现在来说?这个,难不成你我之间还要把?这些年?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不成。”
潭州不止一个酒坊,当初孟海平出事?多的是?人想要把?酒坊里的老?师傅们挖走。
人人都说?孟山岳和?孟半烟一老?一小?撑不下去,但胡头儿还是?劝着?几个老?师傅都留了下来。只这一件事?,孟半烟就得长长久久记着?他们的好。
“我问过府里的庄头了,他们都说?看?今年?的天气,顶多再有半个月就能化冻了,到时候你们就是?想休息也不得闲,不用着?急。”
孟半烟接过翠云手里的钱袋拍到胡头儿手里,“别再让谢锋给我带什么没干活就不拿工钱的胡话,要这么说?,等开始干活忙得没白天没黑夜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该每月多给你们发工钱了。”
“好,好。不说?了,下回再不说?了。”胡头儿知道孟半烟的性子,她不让说?就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便老?实收下钱袋不再多言。
“不过这些银子还是?按老?规矩只有一半,另一半照旧发到他们家眷手中。嫂子婶子们留在潭州不容易,那几个师傅手里又是?留不住钱的,这个道理胡头儿你可要时常跟他们说?清楚。”
“明白明白,大姑娘这都是?为了咱们好。要不然别的东家能把?工钱发齐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管他们把?银子花到哪里去了。”
干重活的师傅们大多都有赌钱的毛病,即便是?码头上那些干苦力的,汗水掉在地上摔八瓣赚来的钱,也大多花在赌坊里。
当初孟半烟刚接手酒坊的时候,底下的师傅看?她是?个年?轻未嫁的姑娘,有段时间就越发胆子大。有些赌瘾重的,月钱刚拿到手就全送到赌坊里去。
他自己倒是?每天能在酒坊里混三顿饭饿不死,可家里的老?婆孩子又不是?喝风就能长大的。
家里的老?婆逼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去酒坊里要银子,要不到两口子就在酒坊里打,正好碰上去酒坊里的孟半烟,她才知道平时干活认真手艺很?好的师傅们,还有这样不干人事?的一面。
这种事?劝没有用,孟半烟也不会去做什么既然你不是?个好人那我就不用你的蠢事?。她只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定下规矩,每月的月钱酒坊的师傅们只能拿一半,另一半得家里家眷来账房支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