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喉嚨口發緊,小時候的龍可羨死活都不願意同他講起這些事兒,那些少年時想破頭都要弄清的事兒,在風浪過後兜頭打來,像一支遲發的火箭,穿過十數年時光,火早已熄滅,餘燼綿綿不絕地燙著他。
阿勒伸出手去,很輕地,揉了揉稍顯落寞的小貓崽子。
龍可羨偏了偏頭,無意識地挨著他的手:「我又不要他們喜歡,這實在太強求,我只想有飯吃,兩口飯就夠我活啦。」
「可嬤嬤也死了,後來……稀里糊塗就長大了。再就是十七歲,北境褚門暴亂,龍氏覆滅,因我遠在海外,僥倖逃過一劫,後來……便被召回北境,因為拳腳尚可,開始上戰場領兵。」
她很少回想過去,當浸在記憶中時,她發覺這些過往成了一幅磅礴的捲軸,逸媚瀟灑,狀如傳奇,但只能觀個籠統的全貌。
若是想拉開捲軸細看,去瞧瞧某月某日龍可羨做了何事,是喜是怒,卻大多是灰茫茫一片。
龍可羨一句一句,說得緩慢:「好些事,不太記得清了。方才見那小孩往血泊里撿金珠,我就想……」
阿勒:「想你如今好生厲害,金珠都能用作暗器了。」
「你怎知道!」龍可羨眼睛睜得滾圓,而後輕輕說,「龍可羨真了不起啊,小時候不懂的事長大也不會懂,但我如此厲害,說明這些事不重要。」
「自然,你該當快快活活的。」阿勒點點面碗,示意她動筷,「你不曾來過此地,對街頭巷尾的小孩兒眼熟,想必是他合了你的眼緣。」
「眼緣?」
「好比我瞧你第一眼,就覺著我們該是累世的緣分。上輩子,上上輩子,或許這海灣還未形成,世間還是汪洋一片時,你我就是當中的兩尾魚,日日纏連在一起,所以我挨著你時,總感覺血脈里延出來一道羈絆,催著我靠近你,吞掉你。」
「血脈?」龍可羨聽得一愣一愣,「你上輩子,是,是我爹爹?」
「!」阿勒滿肚子情話死在腹中,酸甜苦辣團成火,說,「吃飯!」
她悶頭挑面,小巷口灰牆下的一幕幕被話沖淡了。
阿勒在旁邊叨叨,慢點兒,還有半斤醬牛肉,佐點青瓜,少挑食,菜葉子埋底下當我沒看到啊。
絮絮地,話中間的空隙,他幾筷子就嗦完了面。
龍可羨環顧四周,左手邊爹爹帶著孩子吃麵,也是同樣的語氣。
右手邊坐著對青年男女,兩人都不對著坐,偏偏擠著一張長條凳,兩顆腦袋親親熱熱挨在一起,挑起的面你咬尾,我咬頭,成為兩張唇角力推拉的細繩。他們壓根不說話,光靠眼裡纏的絲就能互訴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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