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抚育我的人告诉我,艾卡亚什的痕迹散落在遥远诸星之外,他们各自有家乡,只是因为战线扩张才来到了这颗星球,并驻扎于此。”
“我曾问他们为什么不回家去,但没得到答案,我萌生了替他们寻找离开方法的念头,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被阿哈瞥视,成为令使,但最终,离开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在那时候认识了黄泉?”砂金若有所思。
兰索诧异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之前有和黄泉聊过你,在艾迪恩公园。”
兰索纠结一番,最终坦白:“我的确在那时候认识的黄泉,如果不是她在追寻第九机关的路上遇见我,我大概还没走出那颗星球就被虚无吞没了。”
“听起来很复杂。”砂金道。
“有点,陈年旧事,多说无益,至少我很感谢阿哈,要不是祂瞥视我,我或许连推开那扇门的机会都没有。”兰索笑了笑。
砂金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神情,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不笑的。”
兰索一怔,唇角提起的弧度落了下去。
房间里非常安静,躁动的灰雾们像死了一样,凝固在房间各处,没有起伏,停止呼吸,如沉沉的黑水,浓重而压抑。
砂金知道,面前的人很难过。
厚重的、无法化开的哀伤和悔恨顺着灰雾流淌出来,无形中淹没了房间。
过了一会,兰索起身,“突然想起来,我还泡了一壶水果茶没拿上来,居然忘记了。”
椅子被拉开,在地面发出呲啦一声,他走进厨房,关门,遮住略显颓丧的背影。
他一走,客厅里的灰雾瞬间倒下。
砂金接住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使者,放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顺毛捋,斟酌语言想点能安慰人的办法,意外听见一阵奇怪的钟声在耳边回荡。
钟声洪亮、邈远,透着一股无法参透的恢弘和神性。
他神情恍惚,看向远方,本能告诉他,有什么不可阻挡的事情发生了。
下一秒,他身体一歪,靠在隆起的灰雾上,闭上了眼睛。
——
兰索站在厨房前,他弯腰从橱柜中拿出杯子,洗干净,正要转身放进托盘,忽然感到不对劲。
他环视四周,不知何时,他居然站在了一处营帐内。
帐内灯光昏暗,绣有繁复花纹的深红祭祀毯铺在地面,浮灰如萤火,在暗光中飘动。
具有异族风格的木质家具造型独特,卷帐的细绳用了相当罕见的编织法,结实又漂亮。洗干净的衣服收在角落,门口摆放的剑术图籍刚翻到第一页,上面签着一串波浪般的文字。
一切皆如昨日那般清晰。
兰索低头,看向手里捧着的陨铁长剑,他脑中空白了一瞬,似乎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本能比思维更快,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挽了个剑花,习惯性将剑收进背后的剑鞘中。
剑鞘就在背后。
他走向镜子的位置,那里果然有一面抛光不太好的镜子,勉强照出他现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