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已经选错一次了,不能再、再让你们为我承担代价了。”
兰索再度后退,他与门隔开一段距离,对里面的东西避之不及。
“兰索,你没有做错过。”艾拉蒙德的声音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用模糊的视线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虽然兰索不太成熟,少年心性,但是一个善良坚韧的人。
“你是所有人的孩子,我们的希望。”
“可是老师,我不能推开这扇门,我知道它背后是什么。”
兰索望着那扇不算厚重的石门,表面平滑,其上有几道轻浅的刻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脑袋里多了一段记忆,那个人与我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热切地追寻着通往外界的方法,某次,他找到了一扇门,与这扇相差无几的门。”
他语调平叙,仿佛只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如同对勇者的奖赏,一个面具从天上落下来,祂喜欢他的表演,欣赏他的精神,认可他的探求,愿意用人类所无法企及的伟力帮助他实现理想,祂告诉他,祂叫阿哈。”
时空静默了一瞬。
忽然,无数稀薄到快要淡去的灰雾在四周蔓延。
它们从在场每一个人身上浮起,宛如脱胎新生,逐渐堆积、凝聚,化为一个个瘦小的人类形状,扭曲的面孔时聚时散。
但毫无例外地,眼眶部分全部朝向兰索,无声地注视着他,像舞台之下目光炯炯的看客。
“起初,阿哈并未施予他任何伟力,他无法推动那扇门,只好回去找信赖的长辈,他的老师和主教告诉他,那扇门……迟早会为他打开。”
“事实的确如此,只不过,打开的方式与他想象中不同。”
兰索抬起自己的手掌,恍惚间,他看见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孩占据了他的躯体。
他抬头,仰望着这扇高高大大的厚重石门,缓缓蹲了下来,像在山坡顶欣赏落日一般,他将脸埋进手臂里。
“老师,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去寰宇旅行,到你们的故乡看看而已。”
饱满的眼泪打湿了粗糙的布料,兰索抽噎起来。
“为什么,大家都死了呢?”
记忆中看到的场景是如此可怖,随着门被推开,碎裂的天幕爬满苍白裂痕,最后一台屏障中继器损毁,无法捕捉的暗光从缝隙中涌出,虚无渗透着这个世界,将它吞没。
士兵的身躯如风化消失的砂堡,皮肉枯萎,转瞬间蒸发殆尽,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亲人化为灰雾,奔向从天涌入的阴影。
唯一的神施予祂的伟力,灰雾塑成使者,将这个残存的生命围拢其中,在虚无的侵染下如同坚不可摧的城墙。
“没有死去,我们永远与你同在,兰索。”
艾拉蒙德的脸变得扭曲,他长叹一声,露出一个微笑。
“骗子,我不相信。”兰索声音闷闷的,他道:“我永远不会再推开这扇门。”
“孩子,这是一场梦,梦外还有人在战斗,你该回去了。”艾拉蒙德的嘴张张合合,声音却显得浑浊。
砂金回头看去,只见无数看不清面容的替身使者从大厅的天花板压下来,它们手挽着手,腰腿交接的地方化成一片朦胧的雾气,脸上细缝微动,与此同时,那些巡逻队的士兵、卡黛雅、艾拉蒙德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