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越想越急,急得原地打转。
左逢忱暗叫不好,经脉之中此刻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似那快要决堤的大坝,全身经脉即将彻底崩坏。
金库不及多想,只得扶起左逢忱往庙堂走去,只想着先躺下再说。
左逢忱再次涌出血来,被金库搀扶着来到前堂,怎知还没到床边,左逢忱再也撑不住身子,扑通一声,正跪倒在那块当做佛像的石头前,一口血径直喷到了那石头上。
“左大哥,你可别吓我呀!这可如何是好呀!”
金库越看越怕,平日里再老成,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左逢忱竭力倒了一口气,顾不得其他,轻声道:“小师傅。。方才你还说了一句,快快想想。。。”
金库急得边哭边道:“都什么时候了!我想想!!!粥。。水。。。火。。对了!我说这清水与灶台下的烈火,缺一不可!”
左逢忱此时意识模糊,脑中回响着金库的声音:‘清水与烈火,缺一不可。。缺一不可。。我到底缺的是清水,还是烈火。。’
混沌之中,体内那一道游丝气此时被经脉异动所激,微动了一下,这一动如同一滴清水流入神识,把左逢忱从昏迷边缘拉回了半分。
“对了。。对了。。这种感觉。。游丝气便如同清水,每每竭力保我神识清明。那缺的便是烈火吗?烈火。。烈火。。。缺一不可。。缺一不可。。”
此时左逢忱如同深陷茫茫大海,四下无依无靠,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抓不到,正一步步走向那不归的深渊。
危急关头,脑中浮现出了那回响死兆,正信,乔歌,老莫,左言父子,直到那白衣消瘦的身影依次出现。。。
‘师父。。徒儿终究还是没能留在您身边。。。徒儿终究要让您失望了。。。。’
左逢忱神识涣散之际,脑中回想起了师傅教过的尘流决,那一句句口诀自小便已背得滚瓜烂熟,在这死兆之中一一浮现:临渊决水,不用功力。。。气若游丝,不涩不滑。。。心无所往,湛然见性。。。调气之方,必别阴阳,定其中外,各守其乡,微者调之,其次平之,盛者夺之,聚之散之,谨道如法,万举万全。。。聚之。。散之。。万举万全。。。。聚之。。散之。。
‘对了!!聚之!散之!!游丝气凝聚缓行只算聚之,若不散之,定难万全!游丝气为清水,那烈火不就是六元天罡吗!’
将死之际,左逢忱终于想到了那神识中的秘密,终于摸到了那大海中的船板,这一握,再难放手。
想到这,左逢忱精神一阵,一扫神识混沌,怒睁双眼,精光四射。
金库原本见左逢忱气息萎靡,面露死兆,正急得原地落泪,却突然见这怀中人睁开双眼,登时吓了一跳:“左大哥!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样了?”
“聚之散之,万举万全。。。。”
左逢忱嘴中念念有词,完全听不到金库的喊叫,奋力挣扎起身,盘膝而坐,紧闭双目,重新运气调息。
‘常人以神识运气,便如同我这门外汉煮粥,锅噗了只想着挪开粥锅,却不知往里添些清水。锻铁要用清水冷却,山火也只能靠雨水扑灭,水火不相容,水火也可相制。我白白身负六元天罡这刚猛真气,又自小修习那阴柔游丝气,怎得这种浅显道理都想不通呢?但要以气御气,定能将那真气聚散从容,万举万全!’
想到这,顾不上经脉崩塌的痛苦,左逢忱咬破舌尖,强行凝神聚气,调动六元天罡裹住那游丝气,在那异动经脉之中穿行起来。
遇滞涩便聚其凝实,缓缓行之,遇坦途便散如繁星,充盈脉络。
如此这般细微控制,两股真气如同那市井老夫妻一般,相知相识,相互扶持,相互容让,竟在经脉之中从容运行。
如此法门但行了一刻,那经脉异动完全平息,经脉如同哭闹孩童一般,被那真气轻轻抚摸安慰,甚是舒服,顺畅地行了一个周天。
金库坐在一旁,脸上泪痕不知什么时候干了,直勾勾盯着眼前这奇怪的大哥哥。
只见一刻之前,这大哥哥还口吐鲜血,面露死相,哪知一刻过后,面色竟重新红润起来,胸口气息平稳缓和,不知不觉竟入了定,进入了外人莫知的神秘境界。
‘左大哥这副样子,看来病情有所缓和了。’
金库正想着,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道。
“糟了!粥锅还在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