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说过,坏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问题,只有好人才会犹豫。看来你是好人了?”
那老二正自犹豫,没想到这幼童竟然这么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坑里埋着的,是坏人了吧?”殷束十指了指那填了一半的尸坑,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地。
“他们。。。”老二一时语塞。
‘他们都是我的手足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纵然是打家劫舍,但活在这乱世之中,污流遍身。夜深人静之时,也总是我们五个抱团取暖。’这一瞬间,老二心中酸楚,往日的种种浮现心头。
“爷爷说,坏人死了,不用怜惜,你怎么哭了呀?”
老二闻声从思绪中抽身,却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没事没事。。。”老二擦了擦眼泪,看了看那老者所在的屋子又道:“娃娃,叔叔只是想起了我的兄弟们,触景生情,想他们了。”
“哦。他们都死了吗?”殷束十道。
“他们。。他们。。”老二望着眼前正在填埋的大坑,望着手中的铁锨,仿佛看见了那黄土之下埋着的兄弟们,一时间悲从心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
殷束十一脸疑惑,她也不知眼前这人为何一边哭,一边奋力地填埋。
二人一个干活,一个蹲在一旁看,又过了半炷香的时候,那坑,终于快填满了。
老二一口气干了这许久,满头大汗,已分不清落在黄土上的是泪,还是汗水。
“老先生。。我。。我埋好了。”这几个字,从老二嘴里说出来,仿佛隔了千年岁月,万仞冰山,充满了艰难。
“嗯。”屋中传来那老者的声音,随之一道银光飞过,老二和他的兄弟一样,应声倒地,直直地趴倒在了尸坑之上——那埋着他手足兄弟的尸坑之上。
殷束十“呀!”地一声,仿佛也被吓了一跳。
“爷爷!他犹豫了,怎么还要杀他呀?”
屋门吱呀一声推开,顾凉伸展了一下腰肢,缓步走来,亲自拿起那掉落一旁的铁锨,将老二也埋了起来。
“傻娃娃,有些时候,那事实摆在那里,是好人还是坏人,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手足情深是真,打家劫舍也是真。”
见殷束十一脸疑惑,顾凉笑了笑,将这女娃抱了起来:“爷爷啊,早已经不用再思考这个问题啦。你就记住了,爷爷杀的就是坏人,爷爷不杀的,就是好人。”
“嘿嘿!好哒!”似乎是不用再思考所致,殷束十眉头一展,登时放下了这疑问:“爷爷,束十饿了。”
“好好好~爷爷给你忙活了一宿,这回够吃啦。”
启程之日。
一大早,陈老大一个人驾着马车进了小院,将马车停在了那大树下。
顾凉正坐在院子中的躺椅上闭目养神,一旁的殷束十却在捉弄飞虫。
“老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今日便可出。您放心,我陈老大这次准备充足,二位定当一路顺畅,舒舒服服地玩个痛快。”
一老一幼上了马车,伴着清晨薄雾,直入南洛密林深处。
路旁的蚁穴,被这马车震动,里面的蚂蚁一窝蜂爬了出来,可惜洞口却被绿叶间抖落的一捧露水,砸了个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