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光一直在等兰陵,只是没想到他回来的如此早。
除了国主,凌光居士几乎从来不见客。近日却有些反常,接二连三见了几个陌生人不说,还收留他们在兽坛住下。
野菟稍有恢复,但沫川……却昏迷了。
凌光书房,一尘不染,摆放简单。他以竹青蟒身躯为引,设下幻灵结,确保与兰陵的谈话不会被听去。
“沫川如何?”兰陵开诚布公地问道。
“死不了,但损耗过度,也要恢复些时日。”
“还是要谢谢你,救下了沫川,带回了……他们。”
凌光听得出来,兰陵的感谢并不真心。他或许认为凌光应该有能力救下所有人才对,但凌光并没有立场这样去做,凌光也并不在乎。
凌光不以为然道,“谢就不必了,毕竟你这一趟是应我所托,就算……两不相欠了。我们修道之人,因果要偿。不过你这么早回来,是不太顺利?”
兰陵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可以用冷血来形容了。但还是那句话,他没有立场埋怨谁,要求谁,毕竟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不太顺利,你和公良光可能太乐观了。”
凌光说道,“我只是顺水推舟,乐观的是太国母。”
“什么意思?”
“她把兵符交给国主的时候,告知国主若想与居立一搏,就只能利用昆国的人心。”
兰陵顿时明白了凌光的意思,一路奔波,他早已看明白了一切,不禁感慨道,“她根本没想过,这昆国是否,还有人心可用。”见凌光默认,兰陵又问道,“既然你早已看了出来,为何不提醒他们?”
凌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分析起来,“抚昆城的公良安怕是对居立和国主的不和喜闻乐见,曹威更是恨温氏入骨,抚昆城但凡要职,都不会允许温氏的人担任,再有才能都不行。至于泰昆城,那对母子加上楚家的力量,怕早就有不臣之心了。”凌光笑笑,“当然,他们不会告诉你。至于岭昆城……”凌光继续说道,“你可能觉得温正是个年迈昏聩的城主……”
一切都与凌光所言分毫不差,听到这里,兰陵已压抑不住愤怒,说道,“你既一切都了如指掌,为何要我帮公良光走这一趟!”
若他不离开,郭竹和路辰说不定……
凌光不慌不忙,接着说道,“但公良安和曹威心中有大义。温正母子最是隐忍中立,不会轻易偏颇任何一方。至于温正……”凌光笑笑,“你放心,他虽老迈,但绝不昏聩,公良英业掌握兵权,温正韬光养晦,不过是给自己的儿子们留条后路罢了。哦,对了,兴昆已经出事了,你应该是听说了,才决定提前回来吧。”
凌光越说,越让兰陵气愤。他拍案而起,怒道,“你对他们的心思了如指掌,你可以随意拨弄他人的人心,却故意要利用我?!”
凌光无视了他的愤怒,悠悠说道,“拨弄人心也需要药引才对。我说了,我只做顺水推舟的事。你是变数,是药引。我相信,你可以激起公良安和曹威心中的大义。你也可以让温名母子更加安分,他们知你来意后,一定会愿意按兵不动,等着两败俱伤,这就够了。至于温正,且看他与公良英业的博弈吧,他们一定会认为居立的胜算更大,但若温正什么都不做,等着公良英业投靠居立,那温正便是将岭昆城拱手送了出去。”凌光欣赏地看着兰陵,“这就是你这趟出行的真正意义,已经达到了。这三城兵力占到昆国十分有三,只要他们不联合,就是顺水推舟了。”
兰陵听之骇然,自己这枚棋子,还真是被眼前这位了不起的凌光居士……物尽其用。
“当然,”凌光不免强调一番,“事情也未必会完全朝着这样的轨迹展。比如……你朋友生的变故。”
昆凌山谷中的少年人,猎蝓宴上奋力相救公良光母子的神秘人,帮公良光说服自己出使的人,还有此刻的……执棋人。兰陵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这正的凌光。他与此人并不算相熟,更谈不上交情,他指引沫川和野菟去尸灵之地救自己是真,尽心辅佐国主也是真,保护古山是真,救下沫川是真,但笑看昆国局势,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也是真。
凌昆像是看透了一样,说道,“你不用猜我的心思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一个看热闹的人。但若翘板两端势力太悬殊,便也不热闹了。所以我顺水推舟,帮着别人眼中的输家加些筹码,看看会不会更热闹一点。”
兰陵不懂,也不想再去深究,转而问道,“伤害他们的人……是谁?!”
“你便等着你朋友醒后,自己去问吧。”
不是顺水推舟的事,凌光是从不参与。
“救下沫川,是因为他的身份,你不想他变成古山那样,你知其中厉害。但,但郭竹他们,他们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他们的生死也无关紧要,是吗?”
凌光冷漠道,“追究这些……有意义吗?”
是呀,没有意义了。
兰陵起身,准备离开,停留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之前曾想,若居立起兵,靠着青居兽坛的声望,只要帮着国族说上两句,居立便出师无名,人心向背。现在看来,你根本不会这样去做,因为这不是顺水推舟,这是要做掌舵人了。”
凌光笑道,“只要人人都能如你看到青居兽坛的作用,就是顺水推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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