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姑爷和大姨一样患有骨质增生这种可怕的毛病,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腰腿疼痛,当时家里经济困难,又舍不得花钱做手术,一直采取吃药这种保守疗法将养着,到后来腿都伸不直了,连走路都成了问题,这时才想起做手术根除。
医生却告诉他们治愈的希望十分渺茫,还有可能落下终生残废,无奈,大姨和大姨夫只好断了这个念头,拖着两条僵硬的腿,像提线木偶一样在地上一步一瘸地挪着步,尤其是大姨,都不能直线行走了,要像螃蟹一样横着挪,看得一家人心里都酸涩得不是滋味。
今天大姨一如既往要守她的小烟摊儿(那是她的摇钱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那儿守着,剩下的那天要不是初一要去烧纸祭祖,恐怕就没一天休息了),脱不开身,就派贺姑爷来了。
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小张忙去打开门一瞧,是五姨来了,她把摊子交给邻居暂时照管,自个儿过来了,她笑眯眯地望着小张,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小子,好福气呀。
小张羞涩地一笑,将她迎了进来,奶奶见五姨来了,忙往董姑爷那边挤了挤,让出了个空位置,五姨挨着奶奶坐下了。
五个子妹里面,就数五姨跟奶奶最亲热,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奶奶都想方设法给五姨留着,就是长大了这种习惯也依然顽强地保留着,为这,奶奶没少挨子女们说闲话,但是她不管,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她没有幺儿,就爱幺女儿又怎么了,好在这事儿旁人是无权干涉的。
四爷今天有事儿,来不了了,刚才在电话里头就告诉老爸了,老爸心里一阵失落,作为家里唯一的兄弟兼头一个考上大学的高材生(尽管复读了三次才考上,但也实属不易),今天这种场合,他是十分希望四爷能来看看侄儿媳妇儿,提供一下参考意见的。
以他的见多识广,慧眼识人,如果他都说可以的话,那就一定没问题了,老爸向来十分欣赏这位学识渊博家里又十分有钱(他房子有四套,门面有五个呢)的兄弟,可是没有办法,还是工作要紧啊,这同样也是老爸向来信奉的教条之一。
差可自慰的是,别的几个都来了,虽然在老爸眼里,他们无论经济实力还是能耐见识,都远在四爷之下,可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嘛,再加上外婆,亲友团的阵容已够庞大了,七双眼睛应该不会看走眼吧。
亲友们都已到齐,可以开饭了。
老爸和小张招呼客人们6续入席,作为一家之主,老爸理所当然占据了主位,亲家被安排在他旁边,为了方便陪酒,董明道坐在了亲家旁边,大姨夫坐在董明道旁边,五姨依旧和奶奶坐在一起,这也便于给她夹菜。
靠近厨房的两个位置空着,还有四个人没有入席,老妈和小王母女俩正在厨房里为最后两道汤菜而忙碌着,小张站在厨房门口,想帮忙却又插不进去,狭窄的厨房最多只能同时容纳三个人,只好站在门口干着急。
老爸叫了一声“请。”大家就毫不客气地开始动筷子了,这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大家伙儿早就饿得头晕眼花,肚子咕咕叫了几千遍了。
“亲家,多吃点,别客气哈。”老爸殷勤地劝道,给亲家夹了一块红烧鸡腿,亲家慌忙用碗接住,连说我自己来,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给亲家倒杯酒,别光顾着吃菜呀!”董明道说道,老爸一听这话恍然醒悟,将放在桌旁柜子上的一瓶露华浓拿在手上,往亲家面前的一个空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再给自己倒上,又给董明道斟满一杯。
“贺哥,你喝酒不?”老爸拿着倒了一半的酒瓶子,望着贺姑爷问道。
“我就不喝了,你们喝吧。”贺姑爷笑眯眯地说道,嚼着嘴里的一只鸭翅膀。
“少喝点吧,又毒不死人。”董姑爷劝道。
“不了,我有高血压,医生说不能喝酒了。”贺姑爷说。
老爸听见这话,将酒瓶子放在了桌角,就不再劝他了。
“来,亲家,咱们今天初次相识,以后就是一辈子的亲戚了,为了这珍贵的缘分,咱们一起来干一杯。”董姑爷举起酒杯,热情地提议道,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在酒桌上果然还是他会说话。
老爸也跟着举起了酒杯,亲家忙放下碗,将杯子拿在手里举起来,三个人碰了一杯。
“来,吃菜。”董姑爷殷勤地劝道,往亲家碗里夹了一块香肠,亲家忙道了声谢。
与此同时,五姨不停地往奶奶的碗里夹着菜,比五星级酒店的高级服务员还贴心。
“妈,你吃根儿蒜苗儿吧,这是开胃的。”
“你吃块鱼肚囊皮吧,嫩得很,一抿就化了。”
“你吃个鱼头吧,老年人多吃鱼头好,可以提神健脑。”
五姨体贴入微地服侍着奶奶,听得儿子女婿心里一阵惭愧,怪不得奶奶会这么喜欢她呢,真该呀。
“亲家母,梅梅,你们快去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老妈这才现让客人给自己打了这么久的杂有点不大合适,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儿,等弄完了咱们一块儿吃吧。”小王的妈妈笑着婉拒道,其实她早饿得眼冒金星了。
“这有我在就好了,你们快去吃吧,今天你们是客人,还让你们给我帮了这么久的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老妈十分内疚地说道,望着亲家母和未来的媳妇儿抱歉地笑着。
“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您别客气就是,亲家母。”小王的妈妈笑着说道。
“阿姨,梅梅,你们快来吃饭,我来帮我妈弄就是。”小张总算逮着一个机会,赶忙说道。
“对,让小亮来弄,你们快去吃吧,亲家母,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老妈继续客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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