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祥呢?”胡三嫂又问,探头探脑向院里张望。
“在屋里看电视。”我老实答道。
“真够潇洒的,三舅让你们来守屋子,他倒看上电视了。”胡三嫂不满地说道,甩开脚步就往院里走,我忙给她让开了一条道儿。
胡三嫂子端着簸箕像个母夜叉一般直奔堂屋而去,我忐忑地跟在后面,心头暗暗捏了一把汗。
“好自在呀,水祥,电视看得还安逸吧?”胡三嫂子一脚跨进堂屋,望着在椅子上看电视正看得入迷的龚叔叔语带讥讽地说道。
龚叔叔慌忙转过头来,惊惶的神情活像被警察当场逮住的小偷。
“哪里,刚。。。。。。刚看了一小会儿。”龚叔叔尴尬万分地辩解道,忙将遥控器放到了一边。
胡三嫂鼻子里冷笑了一声,暗想,你y哄鬼呢,别打量老娘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么?
却又不揭穿他,另换了副温和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别看了,出来帮我摘花椒吧,小宝,你也出来,我一个人摘不了那么多。”
我们都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好乖乖地跟着她出来。
胡三嫂走到院子外的花椒树下停了下来,仰头望着树上结得密密麻麻的花椒,一股浓浓的花椒香味儿传来,我们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别愣着了,快干活儿吧。”胡三嫂说道,将簸箕往地下一放,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两只塑料手套来套在自己手上,开始带头干活儿了。
我也不好意思偷懒,一耸身钻到树下,也跟着她一起卖力地摘着花椒,没有手套的保护,花椒枝上的尖刺不时扎到我娇嫩的手上,疼得钻心,我努力忍住,并没有吭一声。
龚叔叔像个闲人似的操着两手站在一旁,看我们摘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丝毫动手的意思,胡三嫂心头大怒,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过脸来凶巴巴地瞪着他,活像一只怒的母老虎。
龚叔叔吓得心头一颤,这神情让他瞬间想到了四姨妈,在家的时候每逢他偷懒儿不理事儿,四姨妈就会摆出这副表情,继之以骂,不行再继之以打,直到他抱头求饶,洗心悔过为止,胡三嫂虽然还不至于走后面两步(毕竟龚叔叔不是她的老公),可人须自重,惹人撕破面皮可就不好了,龚叔叔也明白这道理。
他将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慢悠悠地走到花椒树边,伸出一只长手,将离他最近的一个枝桠小心翼翼地拿住,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捻手捻脚地摘那上面的花椒,生怕被刺给扎了,动作极为小心谨慎,当然了,也十分拖沓,我们摘十颗他只能摘一颗,好在胡三嫂倒也没说什么,总比袖手旁观强些。
摘了将近一个小时,树上的花椒已经摘得差不多了,胡三嫂这才满意地拍了拍巴掌,说道,可以收工了,龚叔叔巴不得这一声,转身就往院子里走去,我累得腰杆儿都快要断了,从树下费力地钻了出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往院子里一步一挪地走去。
“中午上我们家来吃饭吧。”胡三嫂在背后说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不用客气,我们自己做吧。”我委婉地拒绝道。
胡三嫂正求之不得,端着簸箕就走,我回过头时,她已经走上了斜坡了,我微微叹了口气。
“你怎么不答应她,你犯傻啦!”龚叔叔回过头来生气地望着我说道,眼睛鼓得大大的,像牛眼睛似的,我愣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咱帮她干了半天的活儿,吃她一顿饭还不应该吗?”龚叔叔理直气壮地教育我道,仿佛不吃她这顿饭,就吃了天大的亏一样。
我无言以答,红着脸,站在原地,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龚叔叔见我这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转身就去水缸边洗手,洗完就去屋里看电视了。
快到中午了,我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问龚叔叔午饭吃什么,他说桌子上有豇豆,可以理出来炒一盘,坛子里有盐蛋,摸两个出来煮熟了下酒,愁什么愁?我自然说好。
我们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慢吞吞地把豇豆理了出来,足足花掉了半个小时,我把豇豆端到了厨房去,拿水洗净了盛在筲箕里,把米淘好后,倒进电锅里开始煮,又舀了一大瓢水在铁锅里,把锅铲也放进去,拿刷把刷得干干净净的,以备炒菜。
龚叔叔则负责找盐蛋,他把厨房里所有的坛坛罐罐全翻遍了也没找到盐蛋的下落,又去耳房里搜寻了半天,也没寻见,情急之下,忍不住给三舅打电话,谁想打了四五个都没人接,龚叔叔心头焦躁,骂了句他妈的。
我见他这样着急,便好言相劝道“先别打了,大概他这会子正在忙吧,实在找不到不吃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龚叔叔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又钻进了卧室里,大有不找到盐蛋誓不罢休的架势。
我见他这样顽固,叹了口气,开始剥大蒜。
过了一会儿,龚叔叔满脸喜色地又进厨房来了,手里拿着四个鹅卵石一般大小的盐蛋。
“你还说不吃呢,怎么着,还是让我给找着了。”龚叔叔得意洋洋地说道,将手里的蛋举得高高地伸到我面前。
“咱吃得了这么多吗?两个就够了吧。”我微皱着眉头说道,不忍如此糟践舅舅,毕竟他家也不富裕。
“怎么吃不了,我一个人就能吃三个,再说了,这可是三舅让咱拿的,让你拿你还不多拿点儿,不是傻子是什么?”龚叔叔大不以为然地说道,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在盆子里,开始洗盐蛋。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往锅里掺了两瓢水,龚叔叔把盐蛋洗净后,轻手轻脚地放进了锅里,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差一把火了。
我不擅长烧火,又怕锅烟灰弄脏了衣服熏了眼睛,便提议龚叔叔来烧火,龚叔叔沉吟了半晌,竟然答应了,不过条件是炒菜得由我负责,吃完饭后碗筷也要我来洗,我见也没几个碗好洗的,二话没说,就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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