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河水快淹到车门了,也就是说,车子马上就要进水了。他突然看见前方被一堵墙挡住了,他正惊恐的时候,一个闪电,他现那是一座山,这就是说,他们已经快走完这段河堤,脱离山谷,只要冲上上山的公路就脱险了,有救了。他高喊,赵兰抓稳。他把油门踩到底,双手抓牢方向盘,车子就像一头咆哮的猛虎,更像跑道上起飞的飞机,向山上碰过去。这时,已经感觉到车子的地板上有水了。
车子已经冲上了山上的公路,就在此时,只听见巨大的轰隆隆响声,就像一个闷雷从峡谷滚过,几乎同时,有一只巨大的手拍在汽车的尾部,把车子的后半身足足拍偏移了一米多远,把他们两人震得全身麻。
赵兰惊叫,滑坡了,她双手抓住右上方的扶手,浑身抖。
张进强握紧方向盘,脚踩油门。嘴里说,是上游水库泄洪产生的洪峰冲过来了,碰到车子的尾部。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赵兰哆哆嗦嗦喃喃自语。
张进强意识到,如果刚才车子慢半步,连车带人就被洪峰卷走,尸骨无存。
张进强驾驶车仓皇前行,他们感到死神在后面紧追不放,这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游戏。车子快往前跑,但是又不能太快,因为是盘山公路,转弯急,车太快会冲下山去。他的心比车快百倍,心都要从嗓子眼冲出来了,他不顾形象,只顾逃命,说狼狈不堪也不为过。
张哥,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再走吧。赵兰感觉到车子远离了洪水,松了一口气说。
不行,右侧都是陡坡,下这么大的雨很容易滑坡,如果出现滑坡,会把我们冲到河里去,我们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张进强没有丝毫松懈地继续开车,车子在盘山路上前行,开了半个小时,车子爬到了山垭口。
张进强趁着闪电观察这个垭口,中间是比较开阔地带,公路在开阔地带的中央,两边的山坡不过五十米高,而且平缓,这儿应该安全。张进强把车靠路边停下,从中控台上抽出纸巾,擦拭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说,今天,如果没有你在,我可能完了,你才是我的贵人,而且是专门赶来救我命的恩人。
张哥,我们在一条船上,如果说救命,那也包括救了我自己的命,再说,如果不是你坚持赶路离开那条山谷中的公路,我们可能也被洪水冲走了,也是你救了我的命。赵兰说道。
今天,你完全可以避免这场危险的,如果你不来,现在正在被窝睡得香,哪像现在这么狼狈不堪,差点把命都弄丢了。
昨天,刘敏告诉我,说你今天要回天阳,我就心神不宁,预感到会生什么事。心想,从东山到天阳,正常情况下要开六个小时的车,这么长时间的驾驶,非常疲劳,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容易生危险。当时我就决定陪你回天阳,可以换你开一会车,让你休息一下,消除疲劳,恢复体力。即使出现意外事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既然选择与你同行,就做好共进退的准备。今天就算是把命丢在这儿,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赵兰的话让张进强感动,没想到这个痴情的女人,真的豁得出来,确实要善待她,保护她那颗善良和纯真的心。
雨还这么大,我们不能再走了。一是雨大天黑视线差;二是路上可能会有滑坡;三是可能还会遇到洪水。我观察了这个地方,比较安全,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等天亮了,雨小了再走。
赵兰说,这个时候,不动是最安全的,因为,天和地动得太凶。
你饿吗?张进强问。问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是一句空话,这荒山野岭,山又高,雨又大,这周围是不可能有住户的,哪里能弄得到吃的?
不饿,我们三点钟才吃的东西,再说,一直处在紧张状态,哪还有胃口吃饭。
张进强又问赵兰冷吗,如果冷就把空调开起来。
赵兰说,不冷,车子动会产生一氧化碳,危险。
今天太累了,我们休息吧。张进强说。
他们把自己的靠背椅放平,躺着休息。
暴雨还在继续下,尽管车子的密封很好,还是听到雨水打在车顶上出的响声。给人感觉天上下的不是雨,而是墨,把这个世界染得通黑,或者说,把这个世界沉入深渊,人的心里,见不到一丝光亮。
过了几分钟,赵兰突然轻声问,张哥,过河的时候你怕吗?
怕,现在回想起来都怕。张进强回答。
你怕什么?
我怕保护不了你。
没想到,你这么勇敢的人,也会怕。
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勇敢。我有软弱的一面,只有我自己知道。有时,我在想,如果在革命战争年代,敌人用我的亲人威胁我,我不能确定自己怎样选择。死里逃生的张进强说出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
暴雨还在继续下。张进强把车门锁好。这时,他感觉手和腿上的肌肉酸痛,非常疲惫,他知道这是长时间过度紧张,此时,又彻底放松造成的,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赵兰出了均匀的呼噜声。张进强心里想,睡着了好,她已经在恐惧中度过半天,人都快崩溃了。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安详地睡吧。他用手机屏幕光照了一下赵兰,只见她只盖一件风衣,身体蜷缩着。他也感觉到有些寒冷,便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轻轻地给赵兰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