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点头。
姜若皎这才看向寇世子,奇道“世子怎么又来了”
寇世子见姜若皎和那和尚说完话才搭理自己,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嫌弃,心里莫名酸溜溜的。
他冷哼着说道“你早上说我画得不好,我给你瞧瞧我画得最好的几幅画你要是还能说出哪儿不好来我就服气了,要不然你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姜若皎瞧见寇世子抱着的画,便把他领到干净的桌案旁让他把画摊开。
平心而论,寇世子画美人确实有一手,他画的美人气韵极佳,往往只随手勾画几笔就让美人的喜怒嗔痴跃然纸上。
而且这些画完全看不出丝毫亵渎之意,只看得出他下笔时对画中美人的欣赏与赞叹。
若是当真能以画观人的话,外头的传言却是有失偏颇了,寇世子喜画美人图这个爱好倒没别人说的那么不堪。
好看的美人谁不喜欢。
姜若皎见寇世子信心满满的模样,不由暗自笑。
若是这位纨绔世子多读些书,便该知晓再好的诗作画作都能挑出刺来,端看用什么角度去挑罢了。
你立意好的,可以说你文辞差了点意思;你文辞好的,可以说你少了些灵气;你灵气足的,又可以说你不遵格律;辞藻华美的,说你空洞堆砌无病呻吟;辞藻质朴的,又说你毫无文采俗气透顶
诗文是这样,画作也是这样。
只要别人存心想找茬,任你是顾恺之亲传、吴道子再世,你那画里也能找出许多问题来。
如果是她的话,就不会巴巴地将自己的画作拿出去任人挑剔。
姜若皎把寇世子摊开的画挨个看了一遍,又泰然自若地拿画圣的标准给寇世子仔仔细细地品评一番,直说这里差了点那里又差了点,你离画圣还还差得远呢
左右不用自己画,姜若皎指点江山起来毫不心虚,说得寇世子脸色越来越黑。
他既恨不得把姜若皎的嘴巴给堵了,又觉得姜若皎眼光犀利得很、一下子就看出这么多问题来。
反正听着听着,寇世子翘起的尾巴就耷拉下去了,整个人像霜打过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他再看向自己过去最得意的画作,忽然就觉得没一张是满意的了。
姜若皎见寇世子这般表现,知晓自己不小心把他打击过头了。
想想她以前在学堂里就挺招人恨的,因着自己得师长喜爱、学东西又快,行事便没什么顾忌,从来不怕得罪人。
每每夜深人静忆起那时候的事,她也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过得意也太过张扬,不能怪至今还有同窗不喜欢她。
却不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转眼她便要离开学堂独自撑起一个家,代替父母成为妹妹的依仗。
姜若皎瞧着蔫耷耷的寇世子,难得好心地宽慰起他来“世子过了年也不过十六岁,画圣在世子这个年纪未必能画出这样的画。”
寇世子一听,立刻又活过来了。
对啊,他才十几岁,和画圣比做什么
都怪姜若皎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搞得他感觉自己画得老糟糕了
不过往好处想,这是姜若皎觉得他能画得和画圣一样好
寇世子这么一想顿时又精神抖擞起来,一脸骄傲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他来就是想听听姜若皎是不是真懂画,这会儿听了一堆意见,心里迫切地想回去好生琢磨琢磨,顿时也不多留了,又卷起自己的话风风火火地回家去。
兴福见自家世子被挑剔了一通,瞧着竟还挺乐呵,心里有些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