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确是比宫中要热闹有趣得多,什么样的新鲜玩意儿都有,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民间的手艺人做不出的。
一度闹得婠婠好些日子都不想再吃坤宁殿膳房里厨子们做的饭,日思夜想要吃外面的鱼羹、抄手和云母粥之类的种种吃食。
每次晏珽宗晚上带她出去逛街市,她那么大点的胃,一个人就能吃下两串冰糖葫芦,还能再揣一块肉丝糕进去。
晏珽宗略劝她几句,她还不肯听,动辄对他不耐烦了。因见她玩得高兴,他也就不忍多说些什么。
直到把她自己吃到积食了,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才知道厉害。
最后又是晏珽宗为她揉着肚子哄她。
一出了宫,他们俩的志趣爱好一下子便截然相反了。
婠婠一心直奔那些糖水巷子寻找吃食,满脑子都是吃吃喝喝,晏珽宗反倒正人君子做派地拉着她要往书肆之间转去,似乎求知若渴、好学上进。
显得她只知口腹之欲、胸无大志似的。
可是婠婠知道他藏着什么下流龌龊心思!
他倒是爱逛书肆,可是买的都是那些春宫……
她都不想去说!
还有好些下九流才子们编撰出来的话本图册、风月香艳故事,什么妙龄俏寡妇和隔壁屠夫、什么守了活寡的年轻新妇和家中大伯……
只是瞄了眼上头的目录的一行大字,她都觉得她的眼睛被人玷污了!
婠婠为此还说过他几次:“你是君王!你桌案上摆着的应当是九州四海政务大事,你闲暇时候所翻阅的书册应该是本朝国史、历代圣人撰言,你岂能看这些、这些靡靡之书!要是让臣下们知道了,人家会怎么想你这个皇帝?”
皇帝反倒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皇后陛下身为中宫,夜夜不是叫得也欢,缠着男人不放?怎得下了床穿了衣裳,竟变得这般正经了。孤拜服,拜服。”
婠婠转过了身去,简直不想再理他。男人都是下流种。
他在他们的寝宫内殿里特意寻来一个箱笼,专门存放这类书籍,还时常拉着婠婠一道观摩学习。
*
说起来还是前头那个笑话,婠婠最近一到外面就喜欢多吃东西,吃到自己肚子都撑了,所以晏珽宗时常在一旁规劝她少吃点。
仗着他的宠溺深情,婠婠不耐烦时对他很不客气,一听他啰嗦聒噪了,她就让他闭嘴。
那日去买金橘水团时,他还挨了婠婠好大的没脸。
卖糖糕的老媪大约见他们年轻夫妻,不由压低声音劝了婠婠几句:
“娘子年轻貌美,虽则笼络住了男人的心,可是也得懂节制、见好就收啊。这男人正当壮年的,哪能容您这般三番两次地呵斥如犬马。我是过来人……”
婠婠揭过油纸包裹着的金橘水团,挑了挑眉回身看他一眼,高傲地笑道:
“大娘,您看走眼了。他怎得是我夫君?不过是我夫君雇佣的马奴罢了,今日家中使不开人手,所以叫他出来陪我。”
那老媪转头看向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那男人也并不否认:“我是我们夫人家里的马奴。”
老媪连连摇头:“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一粗使下人,竟敢和正头娘子拌嘴争吵,小心你老爷卖了你!”
正头娘子得意地走了,马奴提着东西老老实实跟在她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