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十并不奇怪蓁蓁的难以置信,但她的微笑却让他不解,他继续说道:“贵人不必疑惑,在下若非亲身经历,亦难以相信。各国之间,提到血煞,皆是恶名远扬臭名昭着之类的话,人人闻风丧胆,其实若非自己做了亏心事,何必惧怕她们?!”
中年男子听了,忍不住用力拍着榻,愤愤不平道:“你把血煞描述得如此之好,但她们为什么派人追踪我?我自认从未做过恶事,可是这些人从宋国追到陈国,是想要我的老命呀!”
蓁蓁觉得好玩,蓝眸亮晶晶地望向追十。
“这个……”追十有些儿尴尬,圆脸红通通像个灯笼,吭哧半天道,“其实,血煞曾欠了一个人情,追踪你是为了还这个人情,你,好像有什么东西,是那个人想要的,所以血煞便出手了。”
但他随即急切解释道:“可是,我们只是追踪你,你只要把东西给我们,我敢保证,我们不会杀你的!”
斜睨着追十,中年男子冷哼道:“可惜,这个东西,是我想拿命护住的!”
说着,他吃力地半撑起身子,小圆忙上前扶住他,他缓缓坐起,摇着满头蓬乱的头,声音涩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想用命护住的东西,强取与强盗何其相似?!”
聪明如他,已经瞧出蓁蓁是这儿的主人,他伸手撩开挡住视线一缕乱黑,坦然道:“不瞒这位贵人,如今落入贵手,若是想要东西,唯有老命一条!我虽然怕死,但并不俱死!”
他为所守护的东西,凛然赴死的神态,令蓁蓁顿生尊敬之心。
为了打消他的警惕,蓁蓁认真了神色道:“这位郎君,关于追踪你这件事,我所知虽多,却皆为偶然得知,并非是觊觎你守护的东西。
放心,对于别人的东西,我没有占为己有的嗜好。”
她脑海中突然浮上一个男子的面孔,立刻笑嘻嘻道:“不过,这位郎君,我遇到过一个宋国人,名叫巩二马,他曾带我的侍女逃出火海,说来陈国是为寻找友人,不知你可认识此人?”
“巩,二,马。”一字一顿说出这个名字,中年男子思索片刻,眼眸突然出煜煜的光芒,急切道,“啊,认识认识!他,现在哪儿?”
蓁蓁嘟嘴道:“不知道,但他说会在宛丘住几日。若无友人消息,他会继续到别处寻找。”
有人轻轻敲门,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道:“主人,这边若无事了,可去茶室休息。”
蓁蓁听出是陈护的声音,知他有事,便应了一声,又吩咐小团和小圆好好照顾中年男子,便带着鱼儿走了出来。
到了茶室,里面只有陈护一人,蓁蓁便对鱼儿道:“你现在把追十蒙了头,带回宛丘城内,然后放他离开。我在这聊会儿,马上也回去。”
陈护道:“主人,此事不若交给属下处理。属下将此人载入马车,四处转悠几圈,仍旧放他在那胡同附近,如此可好?”
一番话,令蓁蓁感叹不已:姜还是老的辣呀。
见她默许,陈护便在几前坐下,一面为蓁蓁斟茶,一面道:“主人,双绝联系上了。”
烛火跳跃不已,似一颗激动的心。
透过橘黄的烛光,蓁蓁望见了陈护满脸的肯定,双眉微挑道:“那虎符之事,他们怎么说?”
陈护呈上一方叠成四方形的丝帛:“他抛下一方红丝帛在属下房内,主人请看。”
红色的丝帛上,黑色字体如同水里的小蝌蚪,有种怪异而熟悉的洒脱:“有事可写清,放入茶室几下,一日后来取,回应亦在此处。”
蓁蓁把丝帛还给陈护,一面清脆道:“按他说的去做即可。顺便告诉他,巫神牌位找到了,在一个安全所在,若需要,可带来给他。”
“是。”
“画师寻可在?”
“刘成与他以前认识,他搬到了这儿。属下去唤他。”
盏茶功夫,画师寻睡眼惺忪走了进来。
蓁蓁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明意图,简单描述了需要画出的人物特征。
画师寻端坐几前,持笔在一张布帛上信手涂抹片刻,一张年轻男子俊俏儒雅的脸,便出现在三人面前。
望着布帛上这张几乎与巩二马一模一样的脸,蓁蓁简直叹为观止:这扎实的画工,即便陈宫内的画师,也难有比上的。
画师寻画了两张,蓁蓁放到袖中一张,把另一张交给陈护:“护叔,给我准备十六个护卫,他们要熟知画像上的人,护着两辆空马车,前往东北方向的大路,路边等候即刻。
如何行动,鱼儿会去联系他们,详细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