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空一切,挑簾登場,台一上,那或婉轉或凌厲或灼灼的眼波之中,便沒了自己。
《泗州城》演過很多次,也是鄔長筠的拿手好戲,輕輕鬆鬆演下來,迎得陣陣叫好。
結束時,她才往李香庭那方向看過去。只見他在最後排,人都快站上桌了,肆意笑著,連連鼓掌,一口一個「好」。
鄔長筠收回目光,謝了幕退至後台。
班主跟在後面笑著說:「今天這花槍耍得是真漂亮。」
鄔長筠坐到鏡子前:「哪天不漂亮?」
「漂亮,漂亮,你這水母演的,早晚名動滬江。」
「馬屁就別拍了,真到那時候,我不得被大戲班挖走,哪還在您這破廟待著,」鄔長筠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看著他說:「到時候,您可別嫌我只認錢。」
「看你說的,就沖你師父的面兒,你也做不出呀。」
鄔長筠回過臉:「班主啊,那你可就高看我了。」
班主揣著明白裝糊塗,他怎麼會不清楚眼前這位是個什麼貨色,心裡暗罵了兩句,臉上卻笑著:「後天有場堂會,吳氏集團老總家,點了你的三場戲。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個來早點,好好準備準備。」
「嗯。」
「那你先卸著,我去看看六喜,這丫頭,今天唱得也不錯。」
鄔長筠沒回應,微挑的唇角平了下去,冷眼看著鏡中的自己,卸下頭面。
等她再出去,座上人早散了。
鄔長筠住的不遠,走路十幾分鐘便能到家,她在路過的小酒攤打二兩酒,再買盤花生回去當夜宵。按理來說,唱戲的是不該常喝酒的,可這麼多年,她日日來上幾杯,習慣了,少不了這口。
可今天,卻一點沒了吃喝的心情。
鄔長筠在路上晃悠許久,街頭走走,站到橋上吹吹風。
淡妝素裹又是別種風情,沒了戲台上的眼波流轉,她的雙眸靜如死潭,比這底下的汩汩清泉還要冰冷。
鄔長筠有個好相貌,不過英氣過甚,少了幾分女人的嬌艷與柔和,清瘦的身影孤零零地立在那,為這淒清涼夜又添幾分枯寂。
一個喝醉的流氓過來拉拽她,被她一腳踢到了橋底,死沒死不知道,骨折肯定沒了跑。
踹完,她就往家去了。
鄔長筠租了個舊胡同里的老房子,二樓,最大一間。
木梯被老鼠啃出個缺口,再加上走起路來吱呀吱呀,隨時要崩塌似的。鄔長筠與房東說了好幾次,那老婆娘沒耳朵一樣,就這麼晾著。她是見一次氣一次,恨不得拿把斧頭直接把樓梯劈了,誰也別上去。可真要這麼幹了,麻煩,還得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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