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風雪鄉不過憤怒,如今看向他的目光已然變成惡毒。但他扶著於實坐起,不曾像剛才那樣將情緒外露。
於實神情溫和平靜,直視明堂。
「這位老爺子,你應該是明家靈妖吧?為什麼這麼說?」
明堂見他神情清正,態度頗好,對他印象不錯,解釋道:「我有一雙法眼,能看人命數,你當知曉我並非信口胡言。」
察覺風雪鄉扶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於實默默按住他的手。
「您有這樣的能力,必是自信,我雖然是個普通人,沒有這能力,卻也有自信。」
於實緩緩道,「我信自己能順心而為,信自己不會後悔任何選擇,既然這樣,不管以後有什麼樣的結局,都是我所求的。」
「您這樣的年紀,想必能看得更通透,還以生死簡單定論人生嗎?」
明堂一時啞然,他德高望重,不僅在明家,在外面說話也被奉為金科玉律,竟然被個年輕人不軟不硬地刺了一下。
他微一皺眉:「生死大事為重,我見你死劫,好心提醒與你,莫非還是錯了嗎?」
於實搖頭:「您的好意我當然心領,只是與您有些不同看法罷了。」
「如果我真有所謂死劫,那也是我自己的劫,不該直接簡單歸罪他人。」
風雪鄉眼神微閃,手掌反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
「如果依您的想法,遠離他就萬事大吉,恐怕也稱不上劫了,對嗎?」
明堂竟無法反駁,他不止一次提醒過他人避劫,只是仔細一想,真能避過的少之又少,就算避過,後面又生劫難,還是難逃。
儘管提前得知,多數人也只是更加惶惑難安,甚至自作聰明釀出苦果。
見老人家神情不對,於實不再多說,歉意道:「言語冒犯,還請見諒。」
「你好自為之吧。」明堂丟下一句,有些萎靡地轉頭離去,神情若有所思。
風雪鄉見他走了,忽然噗嗤笑了,親昵地蹭了蹭於實的肩:「你好厲害,幾句話就把他說得難受了!」
明堂之前受他威脅也臉色難看,但仍然是高傲固執,心裡鼓著氣,不像現在,好像被戳破的皮球,氣都漏了,他肯定要糾結上很久。
不過叫風雪鄉更高興的是,於實說這些話,是在護著他。
「我就是隨口說了兩句。」於實無奈,「好歹是個年紀大的老人,也不好故意氣他,真有個萬一就不好了。」
風雪鄉:「沒關係,他身體很好的。」
明家的靈妖和他不同,寄物是一盞長生佛燈,每一任靈妖都壽命長久,又大多寬厚仁慈,他們家的人對靈妖長輩發自內心尊敬愛戴。
兩人說了兩句話,有人來敲門,送上一個盒子,盒中是一條十八子的手串。
風雪鄉取了給於實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