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能猜到孔令榆小时候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他居然有一个这么悲惨的童年,他越往下说,他的心就越痛,等孔令榆讲到这里看向他的时候,现他的眼中已是泪水涟涟。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孔令榆皱了皱眉,伸出粗糙的大手胡乱帮他擦掉眼泪,还顺手给他擤了擤鼻子,“早知道这样就不给你讲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你?你还记得是谁吗?”米乐哽咽着,酒精似乎加大了他的情绪,他咬牙切齿道:“等哥下山了去给你报仇。”
孔令榆呵呵一笑,看起来还没米乐清醒,“你找人家报什么仇?都过去了,真要报仇,全村小孩儿都欺负过我,你去吧。”
“那你,不恨他们吗?”米乐抽抽搭搭地,“如果不是你最后反抗了,很可能已经被他们欺负死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脸上的泪水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不断从眼睛里涌落。
“我可没空去恨那些不相干的人。”孔令榆眸光冰冷,身体向米乐这边倾斜,让他能靠在他肩上,“他们对我来说屁都不是,我只是,讨厌他们。”
“那你恨你的家人吗?”米乐顿了顿,也紧紧依偎着他,仿佛这样跟他靠在一起,就能从对方身上汲取到力量一样,“你,恨过爷爷吗?”
要不是妈妈生下他之后就跑了,爷爷又把他扔在村子里不管,他也不用那么小一个孩子面对那样的欺辱吧?孔令榆有没有过不理解他的时候?
“没有,”孔令榆想了想,“开始的时候可能有吧?我忘了,但是后来就没了。”
“那个女人说走就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来说我是什么,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那么不想要我,为什么还把我生下来。”他舔了舔突然干的嘴唇,声音艰涩。
“我不知道我恨不恨她,但是我想要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我等了很久,可能她一辈子也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可能我一辈子也等不到这个答案,但我就是……时常想知道。”
“我爷对我很好,不是那种知冷知热的好,他很严厉,不苟言笑,但是我会的一切都是他教的,他教我认字,给我启蒙,教我一切在山上求生的手段,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从我六岁开始,都是他陪着我,他不会嫌弃我跟别人不一样,即使我小时候很笨,学什么都学不会,他也没有对我失去耐心,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我。”
“我不喜欢村里的人,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内心平和,但是他走了,”孔令榆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乐乐,我没有家人了,从今往后,都是一个人了。”
“不会的孔令榆,你还会组成新的家庭,还会有新的家人,他们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看到孔令榆流露出无助的表情,米乐心痛如刀绞。
他明明是这么好的人,明明应该有很多人来爱他,却要在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苦难。
“谁会愿意成为我的家人?所有人都把我当怪物。”孔令榆苦涩地笑了一下,眼中又难掩希翼,“乐乐,如果是你,你会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会,会的,只要你愿意,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家人。”米乐怕他不相信,语气有些急切。
“那你以后,会为了什么理由像那个女人一样一声不响地走掉吗?”孔令榆望着他的目光变得热切。
“不会,”米乐卡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承诺道:“我不会不声不响地走掉,不管去哪儿,我都会告诉你,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都会跟你保持联系,从今以后,咱俩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永远肝胆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