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想了想,这里是革委会,办公的地方,确实不是他想跟就能跟着的,于是说道:“我就在这儿等你,要是等烦了你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孔令榆有点想笑,但是当着孔祥耻的面忍住了,他点点头,跟着孔祥耻又走回革委会。
米乐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坐在门口的花坛上等着。
“米知青,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米乐猛然回头,看到高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他早上没吃饭的胃猛地一抽,又不想让对方现他在紧张,便也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这次的高槐跟上次见面时相比,看起来随意许多,身上只穿着一件工字背心,露出线条浑圆但惨白的肩膀和手臂,工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里。
一看就是个不干活儿的,米乐在心里想,平时肯定没少偷吃好东西,这个年代能吃出一身肥膘的人也是不多。
高槐的个子并不矮,只是宽大但没什么肌肉线条的上半身把他显矮了。
平心而论,他长的也不丑,跟谁说话都透着一股和善,却不知道是因为米乐的心理作用还是怎么,总觉得他和善的面容下包藏着恶意的算计。
在不知道自己父母死在他手里之前,米乐明明什么也看不出来。
眼前的高槐跟记忆里那个挺着大肚子的油腻中年秃顶男的形象完美重合,让米乐心里泛起一阵战栗的恶心。
“快到中午了,你不回家吃饭吗?在这儿干什么呢?”高槐状似亲密地挨着米乐坐在花坛上。
米乐控制着想从他身边弹跳开的冲动,不答反问:“你又在这儿干什么呢?我以为你已经回县里了。”
“没那么快。”高槐避重就轻,好像回答了问题,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我听说你跟孔令榆住在一起?”高槐突然转移了话题,“这倒是新鲜,你一个知青不住在青年点,居然愿意跟一个村里的土老帽住在一起。”
“孔令榆不是土老帽。”米乐想也没想,反驳的话冲口而出。
高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他那人挺怪的,很少有人能跟他合得来,但你似乎跟他关系很好。”
“我没觉得他人怪啊,他对人挺真诚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强装笑脸,相处起来轻松,不像有些人,表面笑着,脚底下给人下绊子。”米乐没看他,状似无意地怼了回去。
“你不是这里人,有些事你不知道,我也是怕你被别人的表面骗了,”高槐叹了声气,看起来无比真诚,语重心长地说:“我是跟你一见如故才说这么多,换个人这些我可能不会说。”
“如果你是说他小时候被你欺负,反抗差点失手打死你的事,我是知道的。”米乐被他恶心得胃里翻江倒海,努力回想孔令榆在外人面前时那张冰块脸,维持住表面平静。
“他连这都跟你说了?”高槐这时才真正感到意外,看着米乐的目光变成了打量,然后忽地大笑起来,“看来他跟你关系真挺好的,我听说你还为他大闹过革委会。”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没什么不能说的。”米乐有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浑身又冷又恶心,“你说的对,我该回家吃饭了。”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想绕一圈,等高槐走了再回来等孔令榆,高槐见他真的要走,竟显现出些许急切,“我听说你还要跟着他进山给部队带路,就不怕跟他在一起遇到危险吗?”
米乐低头,皱眉,沉吟半晌,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给部队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