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時雨扭頭:「那煩請沈監察官把地址告訴我吧。」
沈京昭笑著報了一家飯店的名字,靳時雨沒應聲,轉身把辦公室門合上了,徹底將他和那張欠抽的笑臉隔絕開來。
謝臻指尖夾著香菸,放置嘴邊深吸一口,隨即吐出一團白霧,白霧騰然而起,朦朧了眼前的視線。他抽到差不多的地方,將菸頭碾滅,隨手扔進菸灰缸中,又從口袋摸出一台嶄的手機,下午三點二十七分。
緊閉的門被人推開,楊四帶著一群人手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謝臻一隻腳還貼著膏藥,穿了一隻拖鞋,一隻運動鞋,乍一看還有些滑稽。
楊四格外明顯地打量了下謝臻那腫脹的腳踝,確認謝臻之前確實沒有跟他說瞎話,這才安穩坐下,氣沉丹田,然後張口就是用那粗獷的聲線罵人:「謝臻你個狗娘養的,把這麼多事丟給我一個人,死都聯繫不上,說什麼不方便聯繫,光是這段時間給你打電話換的手機號碼都有十好幾個了!你不嫌麻煩,媽的老子還嫌棄麻煩呢!」
他的罵戰依舊喋喋不休,謝臻面無表情地看著滿臉赤紅的楊四,等過了半晌,楊四徹底冷卻下來後,謝臻才將手裡的手機撂在桌面上,舉手投足之間絲毫沒有被怒罵了好幾分鐘的窘迫,反而顯得分外自然:「以後都用這個號碼和帳號。」
「哦,你在擔心你那個警察相好啊……」楊四抓起桌子上的手機,來回顛了顛,露出個有點兒惡劣的笑出來。
謝臻看著他這副樣子,就莫名頭疼:「……他不是我的相好。」
楊四撇了撇嘴,眼疾手快地抓著謝臻後頸處貼著的抑制貼一角,用力狠狠撕下,頓時間,一股濃郁的、極具攻擊性的琥珀味信息素猛地往楊四鼻腔里鑽,他身上的a1pha因子瞬間被牽引調動,刺得他惡狠狠地皺了一下眉毛。
「你還說不是?」
謝臻下意識去捂,動作卻沒有楊四快,等他觸摸到那片地方的時候,手指的觸感下,只剩下幾塊痂的粗糲。他雖然聞不到,卻能從楊四和部分手下的表情中窺見出結果,他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動作極快地揪住了楊四的領子:「我有沒有警告過你,別對我動手動腳?」
「不就是撕個抑制貼,看你動靜大的,怎麼了,你害怕啊?害怕唐紀每三個月給你打的試劑奏效?」楊四雖然被靳時雨的信息素嗆得難受,但還是硬著頭皮和謝臻橫,他被勒到嗆了下口水,繼而幽幽道:「oo5進行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什麼大的進展,你怎麼就覺得這東西會在你身上奏效?更何況,唐紀給你打的量,可是比那些雜碎低多了,誰讓你是Beta呢?」
「你一個Beta,對於你這種不願意受制於發情期這種東西的人來說,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有機率帶上點omega的特質而已,你怕什麼?你一個Beta,你怕什麼?」
謝臻拽著他領子的手鬆了松,面容變得越發冰冷,看著他時眼神有些駭人:「下一次再碰我一下,你試試看。」
他隨即從口袋中拿出個備用的抑制貼,迅貼在後頸上,下一秒,整個人都坐得離楊四遠了不少。等空開安全距離,謝臻才放下心來,緩緩將手搭在交疊的膝蓋上,嗓音依舊有點說不上來的寒:「最近是不是太安分了點,你怎麼不動手。」
楊四還停留在謝臻方才那個幾乎要吃人的眼神中,被他的話拉回神來,一邊站起身去開窗,一邊回答著他的話:「最近有人盯我盯得太緊,估計是你那個相好安排的,不是條子,跟些個蒼蠅一樣陰魂不散,好歹我們也一塊幹了兩年,謝臻啊……我勸你,最好快點和這個條子斷乾淨,免得哪天他的血濺你一身。」
謝臻:「我說了,不是相好。他要死要活,我不在乎。」
「……你這麼灑脫,你還待在他身邊做什麼?」楊四哂笑。
謝臻臉色不變:「你多話了,你在到唐紀手下做事之前,你也是無事一身輕嗎?」
謝臻話裡有話,告訴楊四這是他和靳時雨以前的恩怨,但他的態度已經表明,靳時雨死不死,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所謂。
是真是假,楊四也很難從謝臻臉上窺見正確答案,畢竟謝臻最擅長的東西,一直都是面不改色地撒謊。
楊四哼哼兩聲,別開了話題:「既然你差不多好全乎了,那就開始……狩獵吧。」
「鬥獸場那邊找咱們進貨,我推後了一段時間,差不多過兩個星期就要交貨了。名單我已經差不多擬好了,接下來怎麼讓他們不知不覺地在鶴市消失,就是你的事了。」
謝臻頷,示意明白,他依舊坐著,下意識摩挲著自己的指關節。差不多通了氣,楊四喊謝臻起來,要帶他去看即將被「進貨」的批次。
謝臻依舊一言不發,眉頭緊鎖著,心中總有股不好的預感,見他這幅表情,楊四不屑地揚了揚眉,繼續補充道:「對了謝三,唐紀讓你一個星期後去找他。」
一個星期後,每三個月的定期。
他不由自主有些惡寒。
楊四說他作為一個Beta,不應該怕,但是謝臻卻依舊憂心忡忡。
畢竟……在靳時雨標記他的時候,他聞到的那股若有若無的信息素氣息,似乎一直都不是錯覺。
謝臻隱隱約約,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強烈直覺。
第22章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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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時雨在沈京昭的對面坐下,隨性的樣子讓人看不出半點在意,仿佛真的只是被普通同事叫出來吃一頓飯。他的手指捻過菜單的小角,慢慢掃視過上面所有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