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后,黧山镇不复白日里那般繁华,显得静悄悄的,唯有凉风吹拂每家每户门口悬挂着的灯笼,灯影摇晃。
裴夙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衣袖往外走,双眼只注视着她的侧颜,等到她停下时,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望着黑沉沉的夜色和望不见尽头的长街灯笼,舒凉无声吁了口气,情绪平静了不少。
见状,他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你在生气吗?”
听到他的声音,舒凉微怔了怔,随即点头道:“是啊。”
见她坦然承认,裴夙心中微动,没等他开口,便见她又说:“我的徒弟还轮不到他来教育。”
其实论辈分,卫昀和颜流玉的确算是裴夙的师叔,而裴夙刚才对颜流玉的态度那般不客气,卫昀说他几句也无可厚非。
但舒凉就是见不得裴夙受气,见不得他因为是她徒弟这个身份而低他人一头,被迫忍气吞声。
说她可以忍,说她徒弟就不行。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舒凉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怎么会这么想?
可事实上,之前听着戊灵子对她说教时,她可以左耳进右耳出,当作没听见。但轮到卫昀对裴夙说教的时候,她便无法做到听而不闻,怒意如同烧火时冉冉往上冒的烟,止不住地从心头蹦了出来。
一个字也不想听,只想让他闭嘴。
她说话时无意间用的某些字眼令他心情莫名愉悦起来,裴夙勾了下唇,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应了
声:“嗯。”
是你的。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
“啊——!”
两人神色登时警惕起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
不久,提着灯笼的打更人拔腿狂奔而来,满脸恐惧,险些扑到舒凉身上。
裴夙反应飞快地上前挡住,轻易地提着他的后衣领,让他不得再往前冲。
“呼——呼——你们是什么人?!”
打更人猛然喘了几口气,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睁大双眼看着两人,开始扭着身子挣扎起来,想要摆脱身后裴夙的桎梏。
少年不耐烦地拧了拧眉,胳膊往回一扯,便毫不留情地把人甩向了另一边,嗓音冷厉:“老实点。”
可怜的打更人本就受到惊吓,这一甩愣是没稳住,哆嗦着腿摔在了地上。
他面上恐惧之色更甚。
见状,舒凉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裴夙一眼。
“……”
真看不出来,这家伙脾气还挺暴躁的,这行为这语气,听起来比反派还像反派。
舒凉静静看着不敢动的打更人,询问:“你刚才在那边看到了什么,为何发声尖叫?”
“那边……别过去,”打更人回想起刚才见到的一幕,猛然打了个哆嗦,摇着头,面色刷地一下白了下去。
舒凉再次开口:“别害怕,告诉我们你看见了什么。”
兴许是两人身上天剑宗弟子的衣袍令他心中安定了一些,耐心等待了好一会儿,打更人才终于找回了语言系统
,心有余悸地说:“三林,是三林,他死了,我看到了他的尸体……”
舒凉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