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增今日穿着一件深紫色锦袍,里面配了一件素纱中单,看起来比平日里少了几分沉闷,一派从容气质。但他今日进殿的步伐,显然多了些什么。
皇上见他上殿来,开口说道:「你想必已经知晓方才所生的事。」
秦增点头道:「臣已经悉数知晓,愿为皇上分忧。」
两国使臣已经先一步离开,但诸位臣工及此事的相关人等都还留在原处。
秦增的眼皮微掀,扫了众人一遍,「其实,此事从一开始就有迹可循。」
皇上微微蹙眉,问道:「你此话何意?」
秦增的目光环顾四周,最终落在王皇后的身上。王皇后心有所感,凝眉问道:「你若有话,不妨直言。」
王皇后三番五次被行刺,已经在众人心中种了草,此时秦增又将注意力引到她身上,弄的其他人心痒难耐,频频去看穆贵妃。可惜穆贵妃面不改色,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秦增说道:「那匣子中的毒针,是针对皇后娘娘的,还牵扯崇南献上的礼物,显然是有人想要借王大姑娘的手杀人,再嫁祸给崇南。」
许多人都在心中这样猜测,只不过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秦增居然在这样的时机,这样的场合将这话挑明,是想干什么?
众多臣工的目光都变得隐晦,隐晦中又带着骇然。
不少人都偷偷拿眼睛去瞄穆贵妃。
穆贵妃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微微眯起了眼睛。
王皇后袖中的手紧紧攥了攥帕子,吸干手心里的汗。
昨日刺杀不成,崇南机缘巧合带来的那件「旧物」,正好给穆贵妃创造了再次刺杀她的机会。
要不是李清懿反应快,她如今就与王萱仪一样命在旦夕。
在场之人,包括李清懿和秦增在内,几乎所有人对此事都是心知肚明的,重点是能否找到穆贵妃作案的证据,治她的罪。
而秦增此时主动提起……
感觉到秦增的目光朝她看过来,李清懿心中一凛,难道,他是要先穆贵妃和四皇子一步动?!
秦增见众人都在观望,便说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臣恳请屏退无关之人。」
皇上立即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殿内众人纷纷交换着神色往殿外退去,
穆岚原本坐在穆贵妃身边,见情形就要退下,穆贵妃却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离开,穆岚心下一喜,暗想穆贵妃这是将她当做自己人了。
秦增对此不置可否,说道:「还请许相,各位大学士,各部尚书,和陈御史留下。」
所有人都是一震,秦增开口要留下的,无一不是朝廷重臣,权倾一方的势力,而陈御史,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陈琰的父亲,被人称作铁嘴御史的那位。
让他们留下,难道朝中将有什么变故?
穆贵妃悚然一惊,目光直直的射向秦增,神色也不复方才的淡然,仿佛正酝酿着一股怒气,要在适当的时候勃而出。
李清懿清楚的看见她小指的长指甲因为用力攥着椅子的扶手啪的一下折断,眸光也变得深谙了起来。
穆岚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此时再想走,却也无法开口了。
陈御史身为御史台大夫,为人刚正不阿,一心以朝纲为重。他只是一顿,便率先停下脚步,回转到大殿一侧站好,神情凝重。
各位大学士,包括宋芊的大伯,听闻秦增出口,面色各异,走到一旁站好,做洗耳恭听之态。
而许相和各部尚书分属各方势力,各部内里也十分繁杂,几人闻言心中悚然而惊,呆怔了片刻才
分立到大殿两侧站好,有的头上已经见了虚汗。
李清懿环顾四处,心中对众人都有了几分考量。
其他人,除了四皇子党,就是皇上心腹。
看来今日,当真要分出个子午寅卯才能罢休。
大殿之上,各位皇亲国戚在内,全都诡异的沉默着。李清懿能感觉到王皇后的紧张,但李清懿相信秦增的安排,也相信自己不会想错。
秦增拿起那只藏匿着机关暗器的匣子,反复看了看,说道:「果然如王夫人所说,此等机括十分奇巧,要反复开合多次,才会触,以至夺人性命。」
他抬眼看向皇上,说道:「据臣所知,崇南使臣所带来的礼物送入宫中之后,是由皇后娘娘亲自带人点查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