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来了苍山楼找高二爷,不得不说,一个瘫了的人确实更好说话些,毕竟身边能抓的救命稻草就那几苗苗了,大半还是枯的。
我听了几句,瞧着老头子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了,不过他也七老八十岁了,如今又成这个样子,还能再活几年真是未知数,别制止不了覃喻还得罪了高寒熵,得不偿失,这点上我也只好回头看了眼侯叔叔。
侯叔叔默不作声,捏着高二爷的脉象,看样子是不太好,但许久后还是冲我点了点头,我才放心。
“高二爷,我还是多嘴问一句,你想结局如何?”我说。
果然虎毒不食子,高二爷的脸色青一阵儿紫一阵儿的,最终还是深深叹了口气:“老头子能怎么样,我就那一个孙子还活着了,我还真能置他于死地不成?但他想要高家二房,也太急了,二房虽说比不上长房盛世,但好歹也是名门,这些年老头子在外头也是闯了些名声的,寒熵想独立,这没错,但还不足以,所以我需要把二房主权再拿回来,在我手里再待两年,慢慢交给他,我也就放心了,反正我年纪大了,有个什么小病小灾的估计都熬不住,我死了不都还是他的么?所以,傅小姐,如果你是来商量跟我谈合作的,需要老头子替你做什么,你把我治好,帮我夺回二房,可以,但你想让我害我孙子,这不可能。”
“这您放心,对此我没兴趣,也没有时间。”我笑笑道。
“那就好。”高二爷应了一声,此刻目光才正式放在我身上,浅浅打量了一番:“就是不晓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帮到你什么了,跟辛辞私奔了又回来,我听说是分手了?他哪里得罪你,想报复不成?可惜,那也是不成的。”
“为何不成?”
高二爷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前瞧着此人厚颜无耻的很,谁知就受了这几天罪的功夫,白苍苍满目风霜的还真像一位慈祥的长辈:“辛辞到底是我家嫡系剩下的唯一一个孩子,他可以不争气,可以没出息,唯独不能死了,他得镇着家里,高家、才能紧紧抱团撑着,所以啊孩子,如若今天你真是来说这事,那还是算了吧,我求不得你,也帮不了你,我也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一句,高家不止是我,只要姓高,都不会让你威胁到辛辞的性命,你要真是生气,打他两巴掌泄愤得了。”
虽说这些事先前我也有了解过,但也不敢轻易信了,万一这糟老头子看自己这模样就报复全家呢?我于是顺着他的话接着说下去。
“辛辞一死,长房手中的六成家产不就都没有继承人了?高寒熵手里抓着国外的市场,他手里的东西是抢不得的,三房五房方向不在这边,暂时没有能力接手,而国内的产业,有二房曾经的基础在,高寒熵至少能得到一成半,加上族中公产,就是两成,所以分家对于高寒熵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是个直性子,就不跟您拐弯儿了,高寒熵的能耐坐不上长房,覃喻和高仲悟也不是好相与的,若不离开高家,小心他将来被踢出掌家之列。”
“那我也就直说了,我并不指望寒熵能做到何种地步,只希望他能好好守着二房我的基业,若守不住,那是他学业不精也是我的责任,那就是命了,但是,高家是我们所有族人的心血,舰行如今能在国际上知名,靠的从来不是我高家的某一个人,而是高家整体这个姓氏,一旦瓜分,高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没有这个牌子,出了这扇门谁认高家的子孙?”
“就像你的傅家老宅,里头如何内斗肮脏污秽那又怎样?出了宅门,只要姓傅,说是津海傅家的,哪个不让路?高家同理,我们可以内斗,但绝不让外人欺辱,也不让族内贼心将家族分崩瓦解,这个家可以易主,但最后一定要保证坐在高位上的那个人姓高,那个人带着所有高家人撑着舰行、屹立在顶峰,所以辛辞不能死,高家绝不能散。至少现在来说,辛辞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加之他是嫡系传下来的孩子,我们是旁系,还碍着身份的缘故、争权夺利需要时机,可他不用。”
我淡笑笑,瞧着高二爷的脸色不像是假话,不过我从前还真是小瞧他了,形象忽然一改,我还真有点别扭,我心里想着,嘴上又随意回了一嘴道:“以前只见二爷很讨厌辛辞,如今看来,二爷是大局为重的,并不像刻板印象里那么小气。”
“家族大事,其实能因为私自的情绪就可以定夺的,何况我对辛辞本来也没有具体意义上的仇恨,我只是恨老太爷,恨他是老太爷的太孙,又恨他带着身份重新坐到了长房的位置上,其实换了另外一个怎样的人我都会厌恶,因为我要那个位子,得不到,自然想办法去得到。辛辞还好一点,起码,他是真的有能力去坐的,心里也好好的装着高家,除了这次私奔,真是太没规矩了!亏的是你们回来了,否则,高琅越一个人怎么能守得住偌大的长房,何况,又是在丢了你们家这个外援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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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口气道:“高二爷,私奔的具体事情我来不及跟您解释了,想必您也不乐意听,我直接说现在的情况吧,相信先前的时候,我父亲去世,您也有听过我家长房澄澄还小,继承人不足以支撑傅家的话术,所以高阿姨想要借此机会解除高家和傅家两家的婚约,下家都找好了,是宋家的宋斐,若说以前只是为了联姻家族更强盛,贪心过甚罢了,眼下,就是不得不靠联姻撑着了。不瞒您说,我和辛辞的在感情上并没有破裂,但局势所逼,我认命,您的情况不大好,消息不晓得是否灵通,您可知道,高三爷、已经去世了。”
高二爷是五六天前才刚从医院里出来的,也就是说,五六天前,但高三爷是在半个月前去世的,消息虽然没被覃喻封起来,但他的葬礼也没有大办,覃喻的身世可怜是高家大多人都知道的,只要不是脑子缺根弦的,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给覃喻说孝道的问题,眼瞅着高二爷瞳孔放大十分惊讶的模样,果然他是不知道了。
高二爷震惊半刻,慢慢也恢复了平静,嘴里愤恨的骂了两句,许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高保义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覃喻是他女儿这事儿,你知道了吧?再怎么样是自己亲生的,赶出去再娶回来做过继来的儿子的媳妇,还是逼嫁,嫁完老大嫁老二,什么蠢主意,落到这份田地也是他活该。所以现在三房是她掌权了吧?”
“可不,连高三爷的葬礼都压下了,覃叔母真是恨得刻骨铭心了,才会连祖坟都不给高三爷占用吧,我听说,高三爷的骨灰被扔到海里去了,而现在被葬在祖坟地里的,是一只狗的骨灰。”
“哼,小姑娘家家毫无作用的报复,杀了人有什么痛快的,倒不如让那老头子活着,用药吊着,砍指头吃毒药的爽人。”高二爷说两句话就累喘,仰着头靠在藤椅上慢悠悠的喘着气,侯叔叔见了,从静脉推了一剂药进去,老头才稍稍精神一点,撑着又说:“可我还是没琢磨清楚你要做什么呢?一直揪着我高家的事情,我寻思你是不是想让我开了昭和堂跟家中提起你婚事的事情、不能取消,可你又说了,你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