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的像个花孔雀。”江以南凑在我耳边指着台上大放光彩的高辛辞说。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高辛辞不在意这个婚礼,所以礼服打从一开始就没那么在意,都是宋家准备的,宋家虽说骨子里已经烂透了,可外在的名声还在保存,所以礼服也低调,宋斐穿着一件修身的鱼尾婚纱,用最圣洁纯净的白,高辛辞跟她搭配彻底相反,纯黑的笔挺西装,其实并不算张扬,如果非要从这幅画面里找到奢华的板块,那就是他们身上手上带着的珠宝。
像是寒家的手笔。
正想着这事,寒阿姨已经走到我身边了,轻轻拍了拍我肩膀,十分惬意:“没便宜了宋家。”
我回头笑笑,那些珠宝一眼足以说明。
宋家送给高辛辞的珠宝,例如戴在手上的私人订制戒指,胸前嵌着红玛瑙、黄钻和墨玉的猛虎胸针,陨石制作的手表,都是好寓意。
但高辛辞只送给宋斐一样东西,就是手上那只镯子,银色的枝丫蜿蜒,到头生长出一朵张狂艳丽的玫瑰,不过是黑玫瑰,象征着悲伤、死亡、告别,或者欺骗。
这场婚礼从头到尾也不过一场骗局。
所有人牵涉其中,本来他们两个该是设局的人,可惜宋斐被自己骗了,我能看出来她喜欢高辛辞,但高辛辞对她只有盟友的责任,她想自己将来还能独立站在临江的土地上,就不能打扰高辛辞过狠,所以婚礼过后她也没有争取的机会了。
她还想牵着他的手,可惜还没碰到,他的手就收回了。
高辛辞转过身:“宋小姐,婚礼到此为止,骗局结束了,我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合作愉快。”
宋斐哑了声,怔了几秒还是应下,至少现在握手,穿着这身婚服,身体就还有最后一次接触的机会。
“好。”她深吸一口气:“高董,合作愉快。”
“覃喻已经被带到后院,高辛辞摆出证据,她售卖高家舰行的股份、产业,实际上按照家规,她真正拥有所有权的并没有那么多,大部分都统属于高家,她只有统一管理的权力,售卖是犯罪了。”
寒阿姨在一旁长叹一口气,面上却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公家那边,高家众人一起签了谅解协议,且愿意补偿所有人的经济损失,只要求覃喻能按照高家家规处置,公家怕覃喻会受到人身威胁,所以只给了半个小时,时间过了以后还要带走,仔细查问过后会尊重人意愿放回来,如果她选择坐牢,那高家就无可奈何,高辛辞同意了。”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啊,总不能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还要当着公家的面处决覃喻吧。”我苦笑笑,捏了捏身后江以南的手:“看来我们来晚了。”
江以南揽住我肩膀,目光又往台下极近的地方看了看:“可高仲悟还在。”
寒阿姨乐出声,回应身后人敬酒的同时也解答:“高仲悟毕竟是一房掌家,有能力,并且迷途知返,帮助高辛辞解决危机,最重要的是,他是去世的高老太太的侄子,谁都要卖高老太太一个面子的。高家众人也为他签了谅解书,并承诺、他甚至不会受家规的任何惩治。”
“覃喻也是掌家,也不是出身无名,她是高保义的女儿,高保义是为高家做出过贡献的。”江以南嫌恶的冷笑。
同样的错误,在高家,男人就是比女人更容易逃脱罪责,在他们心里覃喻永远有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除了今天,从前也是,她婚内出轨,跟情郎有了孩子,丈夫现后当场摔死了她的孩子,所有人都在骂她罪有应得,孩子无辜被牵连,却忘记了这件事当中的两个男人,丈夫和情郎。
高大宝性情暴躁,喜怒无常,覃喻嫁给他本就是被迫,并且受辱,高保义那个蠢货脑子进了水,膝下无子就是不甘,放着女儿不管,从旁支过继来高大宝这个儿子,还强迫女儿抛弃高姓改名覃喻,反过来嫁给高大宝,成了自己亲爹的儿媳妇,常年为爷俩吃苦受累,在外挣钱在外操持家务,已经是仁至义尽,覃喻背叛婚姻是有错,可高大宝一个吃喝靠人家、吸着人家血长大的,更没有资格去审判覃喻,他根本没有尽到做丈夫的任何义务。
那是覃喻的家,覃喻的父亲,覃喻的家人和家产,拿人家的拿惯了,真当成是自己的,还反过来杀了她唯一的孩子。
至于情郎,就是高仲悟,辈分上作为覃喻的叔父,两情相悦,一同孕育孩儿,出了事到把自己甩的干净,抛妻弃子,靠着姨母离开高家老宅去往国外进修,回来的时候子孙满堂,还指望覃喻为他守节,覃喻想要报复高家,求他帮忙,明明是互利共赢的事情,他还要求覃喻跟他复合,自己有老婆有孩子全然不顾,让覃喻在前顶着舆论,他好好的缩在后头,跟覃喻差了将近二十岁,他也不觉得自己恶心,如今,更是满嘴仁义道德背叛了覃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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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起犯错的同谋,男人就能美美隐身了,只留她一个人经受流言蜚语。
覃喻生产很顺利,并没有伤身以至于失去生育能力,我看了她的体检报告,还是跟高辛辞在一块那几天、他跟我聊了才晓得,覃喻是丧子之后大病一场,被捉奸那天出事的,那天下着大雨,孩子被摔死之后没人救他,宅门关了,覃喻出不去,就那样抱着血淋淋的尸体,一遍一遍的在院子里走、求,承受着众人的指责。
没有人希望那个“野种”活着,所以都想硬生生耗到孩子断气,反正法不责众,他们就不害怕这项杀人的罪名,他们可以说那孩子当时就死了,他们可以说覃喻的呼救是她精神错乱,误以为孩子还有气。
直到后来,覃喻受不了了,把孩子放在地上,纵身一跃跳进家中的深池,因为她知道她毕竟是三房女儿,没人敢眼睁睁看着她死,她想用这种方式打开大门,给孩子换一线生机,可惜迟了,孩子已经死了,覃喻也因为在月子里跳冷水生了病,不会再有孩子了。
她是被高家所有人杀死的,不怪她以这种方式报仇。
至于她父亲高保义,她受害那天是不在的,如果在的话说不准真会保护覃喻,可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不在乎覃喻生的是谁的孩子,只要有孩子就够了,最初带给覃喻噩梦的也是她的父亲,所以她不抱有希望,亲手弑父,也是为孩子报仇。
只是最后失败了,承担后果的怎能只有她一个人呢?
且除了对覃喻的怜悯之外,高仲悟活着也是分高辛辞的权,对我没好处,如果他彻底残了或是死了,高家才能全掌握在高辛辞手里。
我笑笑,拉着江以南的领带凑到耳畔,余光瞧着不远处高仲悟的方向:“放心,过一会儿他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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